說罷，他提著酒跟上。</P>

“伯虎兄。”</P>

“怎麼？”唐伯虎駐足回頭。</P>

李雪兒糾結了下，道：“不打擾，可也不能放任不管，他流失了好多血，你幫幫忙。”</P>

“嗬嗬……你不說我也會這般。”唐伯虎給了個放心的眼神，快步走了出去。</P>

~</P>

“先生，這個給……”唐伯虎戛然而止，哪怕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禁為之動容，“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這一關……過不了嗎？”</P>

眼前的李青麵色煞白煞白，淒涼又脆弱，整個人透著一種濃烈的病態，好似精美的瓷器，隨便碰一下便會支離破碎。</P>

李青抬手接過酒壇，沒有說話，也沒有喝，轉過身繼續往前走，漫無目的地走……</P>

唐伯虎欲言又止，末了，一聲長歎，在其背後不遠不近的跟著……</P>

李青心裡空空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可他的身體知道。</P>

待天將晚，夕陽西斜，他來到了李景隆的埋骨之所。</P>

望著昔日老友長眠之地，李青稍稍恢複了神智，回頭道：“伯虎，我沒事，天都要黑了你快回去吧，我跟老朋友說說話就好。”</P>

“先生，你這……”</P>

“真沒事，習慣了都。”李青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P>

唐伯虎遲疑了下，微微點頭。</P>

他知道李青需要安靜獨處。</P>

之所以一路跟著，是因為李青狀態太危險了，眼下……終是恢複了一絲理智，便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P>

唐伯虎清楚知道隻要李青不想有事，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哪怕他現在狀態不佳，也萬沒有威脅到他人身安全的存在。</P>

“我知道你很難過，可……還有活著的人呢。”唐伯虎輕歎道，“還有李老夫人呢。”</P>

“嗯，我都明白。”李青點點頭，“快回去吧，不趕趟的話，就先找個客棧住一晚。”</P>

見他還顧得上交代自己，唐伯虎放下心來，“成，我先回去了。”</P>

“嗯…。”</P>

目送唐伯虎走遠，李青這才繼續前行，找好友敘舊……</P>

~</P>

“兄弟，我來看你了，給你帶了酒來。”李青將一壇酒整個灑了，“我，我……”</P>

喉頭突然酸澀堵塞，李青便也沒了下文。</P>

好半晌，他才勉強平複情緒。</P>

“兄弟……”李青嘴咧成一條直線，哽咽道，“孩子走了。”</P>

“他走了……”</P>

“對不起，是我沒看好他……”</P>

夜風寂寂，嗚咽哀鳴，李青碎碎自話，皎潔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滿是破碎……</P>

當清晨陽光灑在身上，他總算有了絲暖意，一直蜷縮的身體微微放鬆，又是一聲喟然長歎，他緩緩站起身，輕聲道：</P>

“兄弟，我得走了，我還得去看著大侄女……”</P>

~</P>

永青侯府，滿是縞素。</P>

曹國公一脈來了好多人，此外還有在金陵長住的諸多勳貴，以及本地富商名流……</P>

哀悼，敬獻挽聯……</P>

偌大的侯府前院，竟顯得有些擁擠。</P>

靈堂嚎啕一片，有李家兒孫的哭聲，也有賓客的哭聲，格外吵鬨……</P>

李青遠遠望著，竟不知該不該上前。</P>

好在靈堂門口的李雪兒一眼看到了他，跟大侄子囑咐了句，快步來到李青跟前。</P>

她一身孝服，眼眶通紅，滿臉的憔悴悲傷，嘴上卻道：“你……，還好嗎？”</P>

“嗯。”李青默默點頭，問：“你娘呢？她如何？”</P>

“娘親也還好，這會兒睡下了，嫂子、侄媳她們在陪著。”李雪兒紅著眼道，“我怕大哥忙不過來，就來了前院看著……”</P>

頓了頓，低聲道：“你去歇著吧，這裡有我和大哥，不會失了禮數的，你……你是長輩，就彆去靈堂了。”</P>

李青抬眼望著靈堂，有心再去看看，卻沒了力氣邁動步子。</P>

良久，緩緩點頭：“待賓客散了我再來，前院有你大哥，接待賓客不用你一個女娃，家裡又不是沒男丁，去後院吧，好生看著你娘。”</P>

“喔，好。”李雪兒點點頭，“那我……”</P>

“去吧。”李青頷首，“我也回去了。”</P>

李雪兒點點頭，一步三回頭，見李青神色始終平靜，這才加快步伐去了後院。</P>

李青又看了眼滿院賓客，轉身出了侯府……。</P>

回到小院兒，李青一頭鑽進廂房，將被褥蓋過頭頂……</P>

廂房門口，唐伯虎暗暗一歎：“睡吧，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