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噯,這半生 王子清 2548 字 2023-04-21

十六

慧蘭一直關注衛大平那麵的情況。因為她在衛大平之前就有過兩次打工的想法,但最終也沒有去成。這次衛大平外出打工,再次讓她……所以,她不斷在家人中間聽到消息一一丈夫、婆婆、大姑姐那兒,她基本上掌握了他那兒邊兒的情況,這些情況越來越有利於她的出行。儘管她有飛到那裏的衝動,但是她仍要冷靜與從長計議,才可以輕鬆地走出去。她頭一次背著家人,給衛大平打電話。

衛大平很意外的接到慧蘭的電話。慧蘭讓他介紹一下那麵的情況。他如實客觀的講了兩個月的經曆,末了的時候,他說:房子好租,活好找,還玩笑的說。“咋的,你想來呀。”慧蘭並沒有正麵回答他。她想,“外出乾活並不難,何況還有姐夫。”

在這種優越的條件下,她沒有什麽可想的了。“不能讓丈夫知道,知道了還會被拒絕,不能說。”她想。“婆婆、丈夫都不讓自己出去。”她總結前兩次的經驗教訓,“要怎麽走?以什麽名義出去?”她在夜深人靜,在丈夫呼呼大睡的時候,她翻來覆去的想。“不辭而別?”她為自己突然想到的後果而害怕。“難道真要離家出走?這樣做很不道德,同時也傷害了丈夫、婆婆的心。”一時間,她仍然舉棋不定。夜深了,慧蘭不想再傷腦筋了。於是,她把丈夫扒拉醒,非要和他活力四射不可。睡眼惺忪的桑子軒看著渴望的媳婦,於是他們雲翻、霧雨了起來;於是正逢雲飄、雨下時,慧蘭很快就把那些想不明白,理還亂的事情帶入了夢境。

慧蘭和衛大平都是下崗職工,相同的經曆使他們越來越感到窘迫和壓抑。也許,走出去就是豔陽高照。趁著輕手立腳,何不出去工作呢?激動的同時感到完美無憾,因為慧蘭家和大姐家不同一一丈夫和婆婆倆人掙錢。所以,她必須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自從嫁給了桑子軒,慧蘭和丈夫就很合得來,並且感情總是居高不下一一你恩我愛的。婆婆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性格溫順,從不說三道四。婆婆退休後,就一直照管著這個家,基本上用不著慧蘭操心、舍力,更何況她又很懂事兒。下班回來,無論如何總要搭把手,婆婆雖然不說,但心裏還是很舒暢的。人與人和諧相伴,家庭和睦相處,凡此種種,不等於事事都完美無憾。他們結婚這麽多年,沒有自己的孩子。夫妻倆也到過醫院,一查問題來了一一桑子軒的病。然而醫生說:完全可以治療、痊愈,並且采用中藥療法……儘管如此,卻不影響倆人的感情,他們沒有因為這個原因而不愉快過,或者有了其它的想法,而且他們相互鼓勵和鞭策。

下崗一度使慧蘭坐臥不安,朋友紛紛走出家門,而自己也有這方麵的想法。在機關工作的丈夫知道後,總是說些暖心的話,撫慰她空虛、寂寞的心。而這樣碌碌無為的現狀多咱是個頭啊?她感到:是在無為的浪費著青春。所以,她很眼氣那些外出打工的人,“起碼思想充實,又有事情做。”她想。何況沒有事兒乾的人都在找事做。大姐夫的行動,使她有了想法和主意。於是她和衛大平二十分鍾的長談後,使她穩定下來。

衛大平從慧蘭的話裏,知道她的想法和意圖。“她很快就要出來打工,也許是這個城市?”他想。來吧,親戚裏道兒的,都是下崗的難兄難弟。來到後,幫助她安排好住處,然後再幫她找份工作。

兩周很快就過去了。慧蘭讓衛大平提供去他那兒的車次和時間,“真要來呀。”衛大平很是驚訝。他沒有想到,“慧蘭在電話裏問這兒問那兒……”他想。“沒想到,她是在投石問路。”不過話又說回來,出來闖一闖也好。兩口子一個上班,一個下崗在家,如果不乾點啥,感情再好,一直就這麽待著,心裏總不落兒體兒。出來了,最起碼提升自身的價值,不然怎麽對得起年富力強的年紀。於是,衛大平把坐哪趟車,幾點上車,幾點到,說了好幾遍。

這天晚上,衛大平失眠了,要讓他說出失眠的原因,他卻張口結舌。不過,這倒讓他想起慧蘭一些不正常的行為。

衛大平他們剛搬到嶽母那兒不久。吃完飯,他在廚房裏洗著碗、筷。慧蘭收拾好屋子就來到廚房,當他們四目相遇時,慧蘭的眼裏蕩漾著青春勃發的強光。衛大平急忙閃過它的刺激,但是慧蘭那種眼神兒又轉入他的記憶中。無論他怎麽不屑一顧,仍然有留存的印記。有一次,慧蘭幫他洗碗,衛大平急忙讓她屋裏歇著,她似乎沒聽見一樣,身體直往他身上靠,他急忙左、右的閃著身體……

衛大平翻了個身,勸著自己睡覺,明兒早還要接人、上班。

早晨起來,他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出了家門。他急步來到車站,離六點的火車還有一段時間,他慢慢地踱著步。火車進站了,他即刻精神起來,不錯眼珠的瞅著出站口。慧蘭的出現,使他的心驟然“砰”跳起來。本來,姐夫小舅子媳婦還可以說點兒無關緊要的笑話,今天他卻不知道因為什麽緊張?

衛大平向走過來的慧蘭揮著手。穿得很普通的慧蘭依然氣質不凡,但讓他納悶的是,她隻背了一個兜子,“真是輕手立腳。”他想。

“我出來的時候,家裏人不知道。”慧蘭走出站口,來到衛大平身邊,說。“先別告訴我姐。”

衛大平被慧蘭的話弄糊塗了,他反複佐證著,是否自己聽錯了。

“我聽不懂你的話。”衛大平嚴肅的說。“離家出走,這還了得?”他很不平靜的說,但他還是壓製著自己的火氣。

“姐夫,你也知道,我不這樣做,家裏能讓我出來嗎?過兩天我會告訴家裏。”慧蘭平心靜氣的說。

“為什麽不是現在。你無故的玩失蹤,應該知道家裏人急成啥兒樣?再說了,誰兒給你的膽子,竟敢這麽放肆。”

“姐夫,你說的都對。如果現在告訴家裏,他們一定知道我上你這兒來了。”

“那也得說一聲,平白無故,一個大活人就沒了,你還讓不讓人活了?”衛大平接著說:“誰兒都知道,外出乾活,就得找熟人。既節省時間,又少走彎路。”

“我……”

“我什麽我,趕緊往家裏打電話。”

慧蘭沉吟了一下,然後果斷的撥通了電話。

“慧蘭,你去哪兒了?”一宿沒睡的桑子軒突然接到媳婦的電話。“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這種事情竟能發生在我們家?簡直豈有此理。”儘管桑子軒很生氣,但是他還是壓住了火。

“子軒,實在對不起,”慧蘭痛心疾首的說,“我要是和你說,你能讓我走嗎?實在是對不起,原諒我的無知與魯莽。”

“乾活是件好事兒,怎麽能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太讓人失望了,家裏人一宿都沒睡。”桑子軒急切的說。

“子軒,不要生氣了,媽媽也不要生氣了……”慧蘭在電話裏一個勁兒的賠禮道歉。

“錢夠不夠?我給你匯點兒錢?”桑子軒平靜下來,並且關切的說。

“夠了,”她感謝的說,“不用了。”

“你和大姐夫是不是在一個城市?”

“是的。”

“那就放心了。不要強乾,不行就回來,照顧好自己啊。”桑子軒說。

“知道啦。你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照顧好媽媽。”放下電話的慧蘭立刻精神起來,爽朗到身輕如燕一般。那種舟車勞頓和不光彩的出行,使她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不但在精神上,而且在身心上,幾乎把她的精力消耗殆儘。然而在放下電話的一刹那,那些晦氣和自作自受所帶來的煩惱,一掃而光。

“這樣多好,不然媽媽、小軒都得……”衛大平把後麵的話咽了下去。

“姐夫,我餓了,吃飯吧。”她說話的底氣也足了。

他們坐上公交車,在家附近的站點下車,一同進了早餐店。油條、豆腐腦,花了四元錢,倆人就吃飽了。

這時,衛大平指著山腳下的一排磚平房。“有十幾間吧?每一間房都有門,都是獨立的屋子?”

“是的。”衛大平很佩服聰明的慧蘭。

緊接著,他掏出腰間的鑰匙開了門。於是寬敞的屋子,照亮了人心。其中用石灰板隔出裏屋和廚房。進到屋裏,窗明幾淨,窗台下有桌子、椅子,一張雙人床撐起半個屋子。“你看這門多嚴實,”衛大平自豪的說:“是撿來的,桌子、椅子都是撿的。如果需要這些東西,根本不用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