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喝過孟婆湯之後，老曹換好衣服後就被派遣去閻王府報道。黑色的製服與黑暗連成一片，宛如那無儘的黑暗隻是那人衣服的一角。“幸虧有羅漢帶路，不然真是...”“報告老師，我不是羅漢。我是37屆文學係2班班長，小劉。”“你認錯人了吧，我不是啥子老師，我也不認識啥子文學係的班長。我是給閻王爺寫劇本子的老曹。”小劉歎了一口氣。“你腦殼兒像個夜明珠啊，小劉。還說你不是羅漢。”“那是我今個兒早晨刮的。”“你咋的刮的個這麽亮？”“我畢業後是個理發師，手藝還好哩。想當年我在s城開店子嗖，一年能賺好幾十萬。過的那叫個瀟灑。”老曹認真地聽著小劉說。“可惜啊，我當時很愛賭，一晚上就能輸掉好幾千上萬，最離譜的一晚就輸了7萬。”小劉談到往昔不經連連搖頭。“為啥子賭？”走在一旁的老曹問道。他想知道這個長相瀟灑的羅漢的過往，好奇這個留此地鬼魂所放不下的執念。“為啥子？不為啥子。賭能為了啥子？不就是為了錢，刺激，女人那啥子的事嗎?”空氣滯留了沉默，過了半晌，老曹開口道，“你不是羅漢，便是小鬼。你皮膚看著太白了，像是生病了。”“小的時候就得了白血病，皮膚就一直這樣的白。沒咋出門，平血的很。人家都喊我小白臉。他們都不知道，我的每一天都是從閻王爺那偷來的。”“你娃呀，還真的不容易。”“這算什麽，哪有什麽不容易，就沒有容易的人。”“你說你個娃子學的文學，咋的跑去理發了唆？我看你耳高於眉，想必在學校裏也是聰明的很。”老曹上下打量了這個年輕人一番。“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單純地相信讀書是出路。天天看報紙，寫文章。大學四年都是年紀第一。老師你曾經經常建議我到現實生活中去看看。我覺得浪費時間，在工作後，我才發現以前的自己之後讀死書。我換了好多家公司都做不下去，隻好去我大姨店裏學了剪頭。老師會不會很失望。”“雖然我不認識你老師，但是我敢保證，你老師肯定不會失望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老師最後也隻是受你以漁，怎麽做，做什麽，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能一年掙那麽多錢，也是佼佼者了。”許久，“老師，你真的不曉得我是誰了嗎？”小劉白皙的皮膚，俊美突出的五官，左耳閃著炫目光亮的鑽石耳釘，都給他增添了一絲不羈的氣質。不過男人臉上這時有著一絲無奈。“我啥子是你老師？我就沒當過老師，”老曹斬釘截鐵地說道。“看來這孟婆湯喝過以後，真的就全都忘了。”小劉笑著笑著，眼角溢出來一滴眼淚，順著光滑的臉頰掉落在陰土上，不一會便被化解了。“算了，以前的事忘了也好吧。”“我...”“老師，我隻能送你到這兒了。再往前走一點，左拐就是閻王府了。”“多謝多謝，沒有你我還真的找不到地方......”“豈敢豈敢，老師以前的恩情不敢忘。”說完，也不等老曹反應便轉身離去。他漸漸走遠了，踩著樹葉的聲音混入蕭索的風中，而他的背影也慢慢失去輪廓，化作一粒模糊的淡青色，慢慢融入遠處的鬼火中。老曹看著身著黑色離去的背影，心裏突然冒出了一種奇怪的怪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