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珂仁的確很著急。現在外麵的傳言什麽樣的都有。對於東北軍的處置，軍政部始終沒有明說。就是要你東調。但是，東調以後，如何處置，沒有下文。按照最壞的設想，很有可能是就地解散。如果反抗，則就地消滅。新的駐地周圍，全部都是黃埔係國軍。或者是其他和東北軍不對付的地方派。比如說韓複矩。凶險可想而知。此時此刻，張庸的到來，絕對是救命的稻草。張庸是誰？是委座最信任的人。曾經公開懟軍政部。隻要張庸願意照拂，他們就可以高枕無憂。無論軍政部說什麽，張庸都可以打回去。107師已經傍上大腿，他也必須抓緊。張庸靠近107師師部。發現兩個黃點。咦？黃點？兩個？默默留意。策馬回到師部。吳珂仁和陸象壁已經在迎接了。在吳珂仁的後麵，站著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參謀。地圖標注是黃點。“張專員。”“吳軍長！”“請。”“請。”一行人進入師部的會議室。這時候，另外一個黃點也出現了。似乎也是一個參謀。看來，這位吳軍長的身份不簡單啊！身邊兩個紅黨成員呢！好事。有紅黨成員就好，以後可以良好溝通。他正琢磨著如何和那邊接上頭呢！沒想到，冥冥中早就安排好了。既然有紅黨成員在，以後的思想工作，就可以托付給他們了。自己隻需要負責搞情報，負責搞錢，搞武器彈藥！分別坐下。吳珂仁揮揮手，示意其他人出去。張庸伸手製止。“不用。”“這……”“吳軍長，你要相信我的專業。在我的身邊，沒有日諜。”“是。”“吳軍長，我隻是來督察軍務的。並不是正式的軍事指揮官。部隊到前線以後，軍事指揮還是你們負責的。”“前線……”“蘇州。”“那……”“我暫時不能透露太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107師是要開赴蘇州的。”“那108師呢？”“108師……梁師長沒有來？”“梁師長外出，還沒有回來。”“那……”張庸招招手。將一個紅黨參謀叫過來。“你叫什麽名字？”“報告專員。卑職盧景希。”“他呢？”“陳西光。”“你們給108師打電話，問問梁師長回來沒有。”“是。”盧景希立刻出去。留下陳西光等候。吳珂仁隱約間意識到什麽，臉色有些陰霾。“陳西光。”“到！”“你在108師有熟人嗎？”“有幾個……”“打電話給他們。問問108師警衛連有多少人出去。”“是。”陳西光疑惑的去了。吳珂仁意識到不對。欲言又止。張庸搖搖頭。直截了當的說道：“梁師長可能走了。”“走了？什麽意思？”吳珂仁皺眉。“就是離開了部隊。以後都可能不會回來了。消失了。”“他，他，怎麽……”“你看看這份名單就知道了。”“啊……”吳珂仁愕然。張庸將名單遞給對方。吳珂仁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同時憤怒。上麵有收受資財的數量和具體日期。毫無疑問，這是日諜暗中賄賂的。霍然站起來。重重的一拳捶在桌麵上。“這個混蛋……”“他可能是一時不察，誤入歧途。可惜了。”“他……”吳珂仁不知道說什麽。這個姓梁的，絕對是畏罪潛逃。直接跑路了。眼下的108師，根本就是群龍無首。也不知道會不會鬨出什麽變故。頓時憂心如焚。外麵有腳步聲傳來，是盧景希回來了。“報告。108師梁師長還沒有回來。根據門衛報告，已經離開五個小時了。”“知道了。”張庸點點頭。淡定。絲毫不帶緊張的。其實，跑了更好。將位置騰出來。否則，自己還要內部處理。對東北軍又是一次傷害。現在的東北軍士氣已經是非常低落。再來幾次這樣的傷害，真的會散架了。唐建洲和姚雲啟他們倆，就是處在崩潰邊緣了。幸好被自己強行拉回來。“報告！”陳西光也回來了。欲言又止。張庸點點頭。示意他直接說。“報告，108師警衛連有三分之一的人出去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還有部分軍官離開……”“混蛋！”吳珂仁頓時坐不住了。警衛連居然被拉走了那麽多人？姓梁的要做什麽？伱要走就自己走。拉上部隊是大忌。“專員……”“不著急。”“可是……”“不著急。”張庸慢悠悠的回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緣吧。其實也是一個甄別的過程。同床異夢的人，最好滾蛋。他要帶三個師去蘇州前線。與其到了那邊才有人跑路，不如現在就雙向選擇。現在人跑了，可以輕鬆補救。但是到了前線就很麻煩。“吳軍長，來，喝茶。”“專員……”“吳軍長，我不是在耽誤大事。其實吧，我根本不想要這樣的人。我們是要去前線打仗的，是要和日寇廝殺的。這種三心兩意的人，我寧願他們全部跑掉。”“可是，情況一旦惡化……”“難道108師就沒有人能夠穩得住基本盤？”“有倒是有……”“你看，你心目中就有人選。知道他能控製得住局麵。不會太糟糕。既然如此，那我就越殂代皰，直接命令他接任108師師長。”“他本來也是師長。唉……”“那就更好。”張庸淡然回應。在他到來之前，東北軍已經縮編過一次。原來四個師、五個師的，都合並了。一個軍隻給兩個師的編製。多一個都不給。沒辦法，東北軍隻好將兩個師合並到一個師。一些原來的師長，合並以後隻能擔任副師長。又或者是去擔任一些虛職。也有人是直接掛冠而去的。那是心灰意冷到不想再吃這碗飯了。此時此刻的西安城，情況還是有些混亂的。這邊的最高指揮機構，是西北抗日聯軍總部。包含了東北軍、十七路軍、紅軍等等。人一多，效率自然就低。很多事情都沒辦法協調。結果就是名存實亡。現在，紅黨代表已經離開。十七路軍也是一片混亂。“喝茶。”張庸故意在拖時間。等108師裏麵要跑的人都跑掉再說。也看看那個能穩住基本盤的新師長，到底有沒有言過其實。坦白說，張庸對唐建洲、陸象壁都不是太滿意的。很擔心他們的軍事指揮能力出現問題。這位吳軍長的軍事指揮能力到底如何，也是未知數。唉，識人難啊！真的。又沒有屬性麵板。如果有屬性麵板，可以直接看到就好了。比如說，某人的智力90，統帥95，那絕對是一等一的軍事牛人啊！可惜沒有。隻能想想。諸葛亮隻有一個，臭皮匠卻有一大堆。人才都在紅黨那邊啊！唉……專心喝茶。足足拖了兩個小時。張庸這才站起來。準備出發。吳珂仁早就著急的不行了。急忙快步走出去。“吳軍長。”“到。”“你們67軍有騎兵連嗎？”“有。”“命令他們集合。先來到這裏。”“是。”吳珂仁無奈。隻好答應。明白張庸又是在拖延時間。這個小家夥，真是……是故意要讓108師散架嗎？隻好耐心的等。“嗒嗒嗒……”“嗒嗒嗒……”終於，騎兵連到來了。何英平他們已經走了。他們是騎二軍的。暫時，張庸還沒有那麽多的資源來養騎兵。江南水網地帶，騎兵作用也不大。咦？黃點？張庸十分意外。67軍騎兵連裏麵，有多個黃點。厲害了。騎兵連裏麵也有人？默默關注。等騎兵連到來以後，發現其中一個黃點，就是連長本人。其他黃點，似乎也都是戰鬥骨乾。騎兵連的人數也比較多。初步判斷有150人以上。就是裝備有點差。沒有馬四環步槍。裝備是普通的七九步槍。花機關數量也不多。騎兵戰士身上斜挎的子彈帶，也是乾癟癟的。可能每個騎兵都沒有十發子彈。寒酸啊！騎兵連迅速停下來。然後下馬。連長來到吳珂仁和張庸的麵前。立正。敬禮。“軍座。”“這位是專員大人。”“專員大人。”“嗯。”張庸點點頭。舉手還禮。剛才有那麽一瞬間，還以為是孫德勝來了。這個騎兵連長雖然年輕，但是，麵容的確有點像孫德勝。但是張庸希望不是。孫德勝太悲壯了。他不想對方那麽悲壯。“你叫什麽名字？”“報告專員大人，卑職孫德喜。”“孫德喜？”“是的。”“哦。孫德喜啊。平安喜樂……”張庸若有所思。希望不要像孫德勝那麽慘烈……隨即抖擻精神！這是一定的。對方是自己的手下啊！既然是自己的手下，就沒有彈儘糧絕的時候！除非是他自己沒辦法拿到。“孫連長！”“到！”“跟我來！”“是！”孫德喜跟在張庸背後。張庸將他帶到師部後麵。拐過一道磚牆。磚牆後麵，有多個彈藥箱。“這些，你們騎兵連全部搬走。優先補充你們騎兵連。每人至少攜彈五十發。”“是！”孫德喜頓時喜出望外。那麽多的彈藥啊！足足有上百箱呢！子彈型號也有好幾種。毛瑟步槍彈和駁殼槍子彈都有。足足十幾萬發子彈啊！專員大人出手好大方。這個時候給部隊撥付彈藥，那是相當的信任。須知道，其他人隻會拚命的限製東北軍各部隊的彈藥，生怕他們會起來鬨事。好感度75張庸滿意的點點頭。不動聲色。回到吳珂仁的身邊。“走吧！”“好！”吳珂仁鬆了一口氣。終於是可以走了。希望108師還在。“嗒嗒嗒……”“嗒嗒嗒……”馬蹄聲急促。終於是來到108師駐地。首先在遠處停下。然後舉起望遠鏡打量。在確定安全之前，誰也不敢輕易闖進去。萬一發生嘩變……什麽事都有可能。“來人。”“到。”“傳我的命令，讓靳九川出來見我。”“是。”通訊員策馬遠去。靳九川，就是那個被隔空提拔的師長。張庸在後麵舉著望遠鏡，沒發現異常。他現在的地圖監控半徑大到了1000米，可以說是相當的廣袤了。不久以後，騎兵通訊員回來了。後麵跟著一個軍官。其貌不揚。但是眼眶深陷。感覺和陸象壁有些相似。都是那種老軍人。循規蹈矩。不懂得玩弄權術。過去幾個月，最煎熬的就是他們這些人了。那些腦子靈活的，早就投靠蔣某人了。和胡宗南或者湯恩伯搭上了線。有幾個師現在已是胡宗南或湯恩伯屬下。成了老蔣的嫡係了。還有一部分卸甲歸田，不想趟這趟渾水。唯獨他們。離開軍隊又舍不得。想要攀附他人，心理上又無法接受。最終的結果，就是超級煎熬。度日如年。倍感憔悴。“軍座。”“靳九川，根據軍政委員會督察專員的命令，你接任108師師長。即刻生效。”“是。”靳九川麵無表情。不喜不悲。對於張庸這位專員大人，也沒有什麽可迎合的。當他透明。顯然，這又是一個被傷透心的老軍人。覺得怎麽都無所謂了。張庸策馬上來。公事公辦的詢問。“部隊情況如何？”“已經安靜了。”“還剩下多少人？”“七千五百。”“沒有跑多少？”“軍官離開得多，士兵離開的不多。”“那就好。”張庸最喜歡這樣的結果。軍官，不滿意的，都給我滾！我不要你們！占著茅坑不拉屎！騰出位置，正好提拔新的軍官。士兵缺口很難彌補，但是軍官卻是可以直接提拔的。不要跟我說士兵裏麵提拔的軍官素質不高。必須是軍校生。那是扯淡。真的打起來，火線提拔起來的一樣優秀。說的尖酸刻薄一點。那些不優秀的，不勝任的，都被戰場淘汰了。戰場，才是檢驗是否稱職的唯一標準。沒有其他。“靳師長，108師欠餉的情況嚴重嗎？”“已經欠餉兩個月。”“我立刻安排資金。今天就將欠餉清理了。”“今天？”“對。今天。”“是。”“我明白無誤的告訴你。我今天來，就是來發錢，發武器彈藥的！”“是。”靳九川有些難以置信。機械回答的同時，又有些驚喜。希望這位專員不是大嘴巴……“進去再說。”“是。”一行人繼續前行。還沒走到軍營大門，有人急匆匆來報。“專員……”“說。”“有一個商隊，說是您安排的……”“放他們過來。”“是。”張庸勒停戰馬。商隊？哦，是係統送貨來了。不久以後，果然有一個商隊到來。足足三十輛板車。板車的上麵，捆綁著滿滿當當的彈藥箱。但是沒看到槍械。就是彈藥。除了子彈，還有部分炮彈。“靳師長。”“到。”“這是給你們108師補充的彈藥。”“是。”靳九川大喜過望。終於肯定，這位專員大人不是玩虛的。說補充彈藥，就真的是補充彈藥。數量還相當驚人。足足三十輛板車啊！每輛板車的上麵，都有差不多三十個彈藥箱呢！換言之，就是差不多九百箱彈藥。這個補充，可以說是十分強悍了。張庸擺擺手。那些工具人於是迅速消失。“交給你了。”“是。”靳九川急忙回答著。然後命令屬下處理。首先要做的，當然立刻全部拉到軍營裏麵去。那麽多的彈藥，可以說是及時雨。部隊開拔以後，即使遭遇到突發情況，也能應付一二。“請。”“請。”一行人進入108師師部。原來是師長已經自行離開，但是師部運作並沒受到影響。進入會議室。分別坐下。靳九川立刻問道：“專員，我們是要開赴哪裏？”“蘇州。”張庸明白無誤的回答。“是去打鬼子嗎？”“是的。”“那太好了。兄弟們早就迫不及待了。”“真的？”“我對天發誓！我們等這一天等了五年了！”“我們和鬼子的戰鬥，可能不止五年。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未來的戰鬥，可能十分艱苦。”“我們不怕。”“那就好。”張庸沒有多說什麽。現在不是表決心的時候。一切看行動。等淞滬會戰開打，傷亡極度慘烈，還能支撐下去的，才是真正的勇士。一個師一個師的打光……一個師最多支撐一天就傷亡殆儘……唉，未來……多少英烈……搖搖頭。將思緒收回來。正要說話，地圖忽然提示一個黃點在附近出現。剛開始的時候，張庸沒注意。但是，當對方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他頓時眼神一閃。熟人。閻廣坤！居然是閻廣坤！他居然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