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隔山打牛(1 / 1)

舉起望遠鏡。發現紅點是一個貨郎。牽馬那種。在商品貿易不發達的西北地區,這樣的馬背貨郎其實不少。他們騎馬,或者牽馬,走過大小村落,收購或者出售商品。有獨行的。有結伴的。眼前的這個日諜,就是獨行的。牽著三匹馬。其中一匹黑馬駝負的貨物裏麵,藏著一把槍。很普通的勃朗寧m1903手槍。但是對於貨郎來說,就不普通了。招招手。孫德喜上來了。張庸指著那個貨郎,“認識嗎?”“認識。尼古拉趙四。”孫德喜回答,“經常見的。在城裏也有店鋪的。”“他來做了多久了?”“有三四年了吧。反正三年前,我們外出訓練的時候,就遇到過他。能說會道。嘴巴很甜。還經常給我們帶一點好吃的。”“所以,他在這邊很吃得開?”“很吃得開不敢說。小商販。小打小鬨的。賺點辛苦錢。見人都賠笑臉。倒也沒有人和他過不去。”“土匪呢?”“當然更加不會了。土匪最需要的,就是這些貨郎。”“為什麽?”“沒有這些貨郎,土匪有錢也買不到東西啊。土匪手裏如果有好東西,也得通過他們出手。”“所以,他們和周圍的土匪,應該很熟悉,對吧?”“這個,不好說。”孫德喜顯然是擔心牽連到趙四。張庸做事有點古怪。萬一盯上這個趙四。趙四就有麻煩了。“尼古拉趙四是什麽說法?”“他說自己會俄文。”“會俄文?”“他是這麽吹牛的。”“哦……”張庸若有所思。不知道這個日諜到底是什麽意思。是要掩蓋自己不小心說漏嘴嗎?萬一蹦出日文,於是解釋是俄文?在西北地區,的確有比較多的人會一些簡單的俄文。尤其是西北軍係統,當初是得到蘇聯人的大力援助的。有比較多的俄國人到來教導。“他平時帶有槍嗎?”“槍?”“對。趙四平時帶槍嗎?”“應該沒有吧。”“他最後麵那匹黑馬,朝向馬頭,左邊的貨物裏麵藏有一把馬牌擼子……”“真的?”“不要驚訝。裝作不知道。你過去叫他過來。我和他說話。然後你悄悄的檢查貨物。看看除了手槍之外,還有什麽。如果發現有煙土,也不要出聲。”“好。”孫德喜立刻上前去。他和尼古拉趙四確實認識。很快就聊上了。不久以後,趙四就自己走過來。一直來到張庸的身邊。規規矩矩的問好。“專員大人。”“辛苦了。走這麽遠來做生意。”“小本生意,不敢說辛苦。也就是勉強養家糊口而已。”“我們是出來剿匪的。你有關於土匪的消息嗎?”“土匪?我沒有遇到呢!如果遇到的話,恐怕就有大麻煩了。”“會不會遇到了,但是你也不知道他們是土匪?”“或許吧。他們可能隻是單純和我做生意而已。他們也不會說他們是土匪的。”“跟我說說你平時都在什麽地方活動?”“我一般就是在涇陽、三原、高陵一帶做生意。最遠就是到銅川。但是一般不去。太遠了。”“那你知道一個叫做楊老邪的土匪頭子嗎?”“楊老邪?”“對。楊老邪。我這次出來,就是要剿滅他的。”“我聽人說起過。但是沒見過人。也不知道他們在什麽地方。應該不在附近吧。附近那麽多軍隊……”“也對……”張庸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對方說話。那邊,孫德喜已經在黑馬的左側貨物裏麵找到了馬牌擼子。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又恢複正常。暗暗佩服。這個張庸,真是慧眼如炬。隔著那麽遠,就能看出尼古拉趙四在貨物裏麵藏有武器。還是勃朗寧m1903手槍。毫無疑問,這個尼古拉趙四有問題。如果要防身,也應該是使用駁殼槍才是。勃朗寧,那可是高級貨!一個牽著馬匹走村過寨的貨郎,怎麽可能用得起這麽高級的手槍?難道這個家夥是日諜?難道土匪裏麵真的隱藏有日諜?這群雜碎!隱藏的這麽深!張庸朝他招招手,示意回來。孫德喜才悻悻的將東西複原,然後策馬跑回來。背對著的趙四,當然沒發現。張庸擺擺手。“沒事了。你走吧。”“好的。”“我們也走吧!”張庸一夾馬腹。帶著騎兵迅速離開。但是沒有走遠。而是在距離趙四五百米多米的空地逐漸的放慢速度。他已經給趙四做了標記。隻要是在半徑……等等。忽然發現新大陸。卻是趙四的標記,居然在世界地圖上也能看到。驚喜。這就厲害了。須知道,世界地圖的顯示範圍,是24海裏哦!也就是大約44公裏(44000米)。比半徑1000米超出太多了。幾乎相當於從西安城到銅川的距離。換言之,就是隻要這個趙四,是在半徑44公裏範圍內活動,他都看得到。不過,趙四的身邊有什麽人,是什麽地方,看不到。但是已經足夠。盯著他就有收獲。“專員,貨物裏有大量的茶葉、鹽巴。肯定是賣給土匪的。”“知道了。”張庸默默的點點頭。既然趙四是日諜,肯定不會安分。它化妝成為貨郎,不可能是為了賺那三瓜兩棗的。日諜都是有動機的。這個動機,肯定和土匪有關。要麽是土匪裏麵有日諜,它來策應、溝通。要麽是向土匪出賣情報,或者其他好處。然後驅使土匪幫它做事。比如說……指使土匪發動襲擊。行,安逸了。隻需要看趙四去哪裏就行了。它肯定會去找土匪通風報信。可能還會高明的反跟蹤。擔心背後有尾巴。但是……他張庸根本不需要跟蹤。隻要目標在44公裏範圍內就行。然後就是對照地圖判斷哪裏是土匪窩。事實上,土匪並不是經常在山上呆的。山上有什麽好呆的?尤其是在西北這樣的地方,山嶺都是光禿禿的。沒水。沒糧食。連生存都困難。喝西北風,吃沙塵暴嗎?所以,大部分的土匪,其實都是躲藏在村莊裏。一些比較隱秘的村莊。易守難攻那種。還有部分的土匪,隱藏在那些溝壑當中。某個溝壑裏麵可能有他們的巢穴。“專員。”“天色已晚,找地方過夜吧。”“啊……”晁立春和孫德喜麵麵相覷。好像也不是很晚。太陽還沒下山。這麽快就找地方過夜了?話說,我們是出來剿匪的。帶足了乾糧什麽的。那都是準備在野外風餐露宿的。結果,你專員大人還要享受生活?“秦嶺。”“到。”“附近有沒有水源?找個有水源的地方過夜。”“好。”秦嶺立刻安排。他也覺得張庸可能是怕辛苦。出來剿匪,怎麽可能不辛苦?但是,他沒有顯露出來。說不定張庸已經胸有成竹呢?於是找到一個河流,河流邊上有個村莊。就在村莊過夜。張庸拿出一摞大洋,找村裏的大戶做了晚飯。做涮羊肉。“願意吃乾糧的乾糧!”“願意吃涮羊肉的吃涮羊肉!”張庸大聲宣布。結果……當然是全部吃涮羊肉了。張庸自掏腰包,買了十幾隻羊,讓所有人都飽餐一頓。給當地村民的都是現大洋。給老百姓法幣,太不道德。慷慨當然是有底氣的。因為地圖顯示,趙四顯然是在去尋找土匪了。紅點一晚上都沒有停,而是一直向西北。中間有停留半小時,或者一小時。估計是在觀察後方情況。確定沒有人跟蹤以後,趙四繼續前行,最終停在了某個地方。因為是世界地圖,沒有地名的,無法判斷到底具體是哪裏。估算是在涇陽和三原之間。於是,第二天一早,張庸就帶著隊伍出發。向著紅點猛撲。中午時分,逐漸靠近紅點。趙四一直在那裏沒有動靜。四周的原野,卻是越來越荒涼。逐漸沒有人煙。“專員……”“小心警戒。我們距離土匪巢穴越來越近了了。”“巢穴?”“對。趙四就在那裏。”“他……”晁立春和孫德喜互相對望一眼。然後迅速命令自己的部下,做好戰鬥準備。所有武器,都是全部上膛。專員大人是如何發現匪巢的,就別問了。他們要做的,就是打仗。專員大人負責發現土匪在哪裏,他們負責消滅土匪。繼續前進。地形逐漸開始崎嶇了。視野儘頭,出現大量的溝壑山嶺。站在麵前,宛若迷宮。“停!”張庸舉起手。果然,西北山區的地形,就是複雜啊!溝壑縱橫。山脊交錯。任何軍隊指揮官,看到這樣的地形,都得頭大如鬥。因為那些溝壑,那些山脊,真的非常麻煩。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一旦走錯,都沒有糾正的機會。要麽,是被敵人埋伏。要麽,是敵人跑掉了。兩條平平無奇的溝壑之間,直線距離可能隻有一兩百米。在這邊大聲喊叫,那邊都能聽到。但是,需要翻越中間的山梁,去到另外一邊,可不是容易的事。爬山得倒騰好幾身汗的。可能還爬不上。如果是退出來,換一個溝壑進去,來回浪費的時間,都足夠敵人跑出幾十裏外了。土匪隱藏在這樣的地形裏麵,其實相當的安全。因為伱根本不知道土匪隱藏在哪條溝壑裏麵。幸好張庸有地圖。地圖上沒有準確的名稱,但是山川河流卻是清晰的。每一條溝壑也是清晰的。一看就能看到趙四是在哪條溝壑裏麵。於是帶著部隊,準備直接闖進去。忽然,監控地圖邊緣,1000米外,出現十幾個白點。都帶有武器。速度較快。判斷是土匪。可能是騎兵。步行沒這樣的速度。查看武器。發現居然是馬四環步槍。疑惑。驚訝。什麽土匪的裝備這麽好,居然有馬四環?絕對有蹊蹺!“有土匪出來了!”“準備戰鬥!”“十三個土匪。都騎馬。”“都有武器。是馬四環步槍。”“散開!”張庸立刻發出命令。晁立春和孫德喜都是麵麵相覷。張庸是怎麽準確判斷土匪是從這邊出來的?溝壑裏麵明明什麽都沒有啊!什麽都看不到。“快!”“快!”閻廣坤卻是深信不疑。說到捕捉敵人的本事,張庸認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認第一。“快!”“快!”於是,所有人立刻閃開。成扇形,將溝壑出口牢牢的圍住。但是又沒有逼得太近。主要是擔心槍一響,敵人會往回逃竄。反正人多,兩個騎兵連,差不多三百人,足夠在外麵包圍三圈的。果然,幾分鍾以後,土匪出現了。確實是騎馬。確實是十三個。確實是馬四環步槍。前麵還有兩個尖兵,跑得快一點。後麵的人拉下來兩三百米。如果前麵情況不對,可以迅速反應。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外麵的包圍圈很大。尖兵根本就無法預警。砰!砰!槍響了。土匪紛紛從馬背上掉下去。是誰下命令開槍的。張庸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戰鬥指揮,是晁立春和孫德喜的事。他和閻廣坤在後麵看。“砰!”“砰!”繼續槍響。但是並沒有太猛烈。而且,槍聲很快就停止了。前後不到一分鍾。因為十三個匪徒,都被全部打死了。一百多個人,圍攻十三個目標,基本上第一輪射擊就已經全部擊斃。後麵的槍響,純粹是補槍。確保土匪死透。騎兵連的戰士,基本上都是老兵。他們最恪守的原則,就是補槍。“報告!目標已經全部擊斃。”“乾得漂亮。”張庸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戰鬥確實相當不錯。乾淨利索。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十三個匪徒,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一個照麵,直接秒殺!唯一的遺憾,就是打死打傷了三匹戰馬。匪徒們的戰馬也不錯。毛色挺好的。拉回去,可以幫助部隊做很多事。打掃戰場。匪徒的武器被收集起來。孫德喜和晁立春兩人湊在一起悄悄的嘀咕。張庸來到他倆的身邊。“專員。”“嘀咕什麽呢?”“這些匪徒,居然有馬四環步槍!”“覺得不對勁,是吧。”“很不對勁。他們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槍?”“當然是有人送給他們的。”“誰?日寇?”“除了日寇,還有誰舍得呢?”“瑪巴個羔子……”孫德喜開始罵臟話。卻是他突然發現,有些馬四環步槍上麵有印戳。是他們東北軍以前用的武器。後來落入了日寇的手裏,現在又悄悄的拿來武裝土匪。“你們的?”晁立春疑惑問道。意外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孫德喜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晁立春急忙閉嘴。這是別人東北軍的大傷疤。別人正難受呢!“孫德喜!”“到!”“走!”“是。”“帶上迫擊炮。楊老邪肯定在裏麵。”張庸擺擺手。兩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來。對!楊老邪!匪首!他肯定在溝壑裏麵!但是!問題來了……那麽多溝壑,哪條才是安全的?顯然,剛才匪徒走的這一條,很危險。溝壑的儘頭,肯定會有匪徒的防禦工事。溝壑狹窄,地形不利。兵力根本無法展開。進去多少人都是死。“晁立春!”“到!”“你們還像剛才那樣埋伏。”“是。”“有匪徒衝出來,全部消滅。”“是。”晁立春急忙答應。內心疑惑。這是什麽策略?張庸有什麽本事,能夠將匪徒從裏麵逼出來?“孫德喜!”“到!”“這邊。”“是。”張庸沒有解釋。直接帶著孫德喜走旁邊的溝壑。確實,匪徒出來的那條溝壑,不能走。溝壑的儘頭,就是土匪的巢穴。土匪肯定會設置有防備的。所以,他很明智的選擇了旁邊的溝壑。這條溝壑和日寇巢穴其實不相通。但是沒關係,有迫擊炮。在隔壁的溝壑將迫擊炮架起來,對著土匪巢穴發射就是。子彈打不到,炮彈還是可以的。一番猛轟以後,匪徒隻有沿著溝壑突圍的份。他們繼續在隔壁用迫擊炮猛轟。能炸死多少是多少。一路追殺。等匪徒從溝壑裏麵逃出來,估計已經傷亡慘重。正好一網打儘。說乾就乾。迅速前進。沿著溝壑,逐漸深入。孫德喜警惕的打量兩側的山梁。頗為緊張。擔心有埋伏。萬一敵人居高臨下射擊……專員大人還是有點輕敵啊!不管不顧的向前跑……幸好沒事。順利前進。忽然,張庸放慢速度。卻是距離匪徒巢穴越來越近了。監控地圖顯示,隔壁的,幾百米外,有很多白點。有武器標誌。有黃金標誌。那個紅點,尼古拉趙四,也在裏麵。好。確認無誤。當即擺擺手。下令架炮。“現在?”“對。”“目標?”“我來校正。”“哦……”孫德喜疑惑。他什麽都沒有看到啊!山梁上麵也沒有匪徒。張庸是要……“匪徒巢穴就在山梁後麵。”“啊?”“我們用迫擊炮將他們逼出去。”“哦……”孫德喜似懂非懂。沒辦法,這樣的作戰方式,他理解不了。他連敵人在哪裏都不清楚。看到張庸半蹲著,親自架炮。口中似乎念念有詞。隔山打牛?什麽意思?最終,兩門迫擊炮都是大仰角發射。孫德喜判斷直線射擊距離是四百米左右。匪徒的巢穴,真的是在山梁的另外一邊?“發射!”“是。”“哐!”“哐!”炮彈出膛。射入半空,掠過山梁。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隱約間,孫德喜聽到模糊的爆炸聲。是炮彈爆炸嗎?無法肯定。聲音太微弱了。人耳根本就沒辦法分辨出來。“繼續!”“是。”“哐!”“哐!”炮彈繼續騰空。掠過山梁,消失在視線的儘頭。孫德喜昂著頭,還是什麽都沒看到。張庸沒有任何解釋。監控地圖顯示,隔壁溝壑裏麵的白點,已經消失了幾個。說明炮彈的確是炸到了。給匪徒造成了傷亡。至於匪徒是如何的震驚,如何的慌亂,就隻能靠想象了。總之,他們一定會混亂的。果然,連續發射十幾發炮彈以後,有白點開始向溝壑外麵逃竄了。但是,大部分的匪徒,依然還在隔壁。於是……“哐!”“哐!”繼續發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