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辰沒聽出她剛才的口誤，鬆了口氣。

“你也是，晚安。”

掛了電話，林珊珊拍著胸口鬆了口氣，搭乘電梯回房。

時漾正坐在房間桌前，單手撐著頭，麵色淡淡的，不知所想。

她身後的大床上，剛經曆過長途飛行的瞳瞳已陷入沉睡。

林珊珊一推開門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時漾：“還沒睡呢？”

“嗯。”時漾輕輕點頭，起身走向她，“回來了。”

“嗯。”林珊珊輕應，一手扯掉高馬尾上的發圈，一手將包包掛在衣帽架上，腳上的高跟鞋也跟著一蹬，整個人長長地舒了一大口氣。

時漾看向她：“還好吧？”

林珊珊：“沒事，好著呢。”

“不過感覺傅景川心情好像不太好。”林珊珊補充，“他坐了沒一會兒就走了。得虧他早走了，要不然我真怕我應付不來他。這男人太可怕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扛得住他的審訊的。”

她想起下午傅景川的電話時還有點心有餘悸。

得虧她剛好下飛機，順利抵達了海市，才扛住了傅景川突然的要求。

下午柯辰給她打電話的時侯，她和時漾和瞳瞳剛好回到海市。

想到這個，林珊珊就忍不住朝時漾豎起了兩根大拇指：“我該誇你神機妙算呢，還是過分了解傅景川呢。”

她覺得應該是屬於後者的。

時漾算準了傅景川會在忙完工作時要約她吃飯，也算準了她的推脫會換來他的起疑，因此在從柯辰那兒旁敲側擊了解了他們的大概行程後，她掐著點請了假，特地飛了一趟蘇黎世接她們一塊回來。

她太了解傅景川，因此從源頭杜絕了傅景川調查的一切可能。

這次雖是臨時決定回程，但因為上一次就在準備回國的事了，這次除了林珊珊需要加急交接工作外，這次計劃外的回國行程並沒有因此被耽誤太多。

唯一沒想到的是，她剛一下飛機就看到了柯辰給她發的請吃飯的信息。

林珊珊原本是想搪塞過去的，她實在遭不住傅景川審訊式的閒聊。

但就像時漾預料的一樣，傅景川根本不相信她人在海市。

因此他要求分享實時位置時，林珊珊隻能答應，但人在機場又怕傅景川起疑，才多爭取了些時間。

如果不是擔心再三的拒絕會引起傅景川的疑心，她連這頓飯都不敢去。

一個電話就讓她冷汗涔涔，林珊珊難以想象麵對麵的情景。

好在今晚的傅景川沒什麼心情。

麵對林珊珊的誇讚，時漾隻是勉強勾了下唇，也沒什麼心情。

她想起她從手術室出來那天，他赤紅著雙眼死死盯著她的樣子。

但隻一瞬，畫麵又變成從她導師淩振東家回去的晚上，他平靜地對她說，他要去相親了，不出意外的話年內會結婚，以後就互不打擾了的樣子，一會兒又是方萬晴不屑打量她的樣子，一會兒又是傅武均以著高高在上的語氣提醒她沈妤回來了，希望她彆再去打擾他們兩個的樣子……

淩亂的畫麵攪得時漾眼睛發澀，忍不住看向床上沉睡的瞳瞳。

小丫頭臉上還帶著長途飛行的疲憊，但第一次回國，眼神裡都是興奮。

她想起她剛回到蘇黎世時，小丫頭一開門看到她，原本還笑著的小嘴一下就委屈地癟了起來，大滴大滴的眼珠子“啪嗒啪嗒”地掉，終是變成了委屈的嚎啕大哭，死死抱著時漾不肯放手，哭得時漾也跟著難過地紅了眼眶，心疼得難受。

小丫頭平時太乖巧了，她不在時她從不會找她。

但內心深處，她和所有孩子一樣，是渴望媽媽的。

時漾最不願的，就是把她的心機用在傅景川身上。

可是她彆無選擇。

她不想因為孩子再次被迫和傅景川貌合神離地走到一起，也不想再去承受來自他父母家人的嫌棄，更不想有朝一日和傅景川為了爭奪孩子的撫養權走到兵戎相見的地步。

他是她年少時就愛著的男人，也是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不管她和傅景川怎麼分道揚鑣，她都希望可以把他在她心目中最好的樣子珍藏住。

林珊珊伸臂攬住了她肩膀，給予無聲安慰。

時漾回頭衝她笑笑：“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嗓音卻是隱隱帶了哭腔，眼眶也是發紅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時漾沒有讓眼淚掉下來，夜深人靜總是容易傷感一些。

林珊珊也笑勾了勾她肩：“我知道你沒事。”

從小一起長大，她是看著時漾一路被丁秀麗一家慢待長大的。

她也看著她是怎麼一步步從渴望家庭、渴望母愛到失望放棄、獨自舔著傷口長大的，所以她知道，她已經堅強到可以扛過所有生活的痛。

時漾也衝她笑笑，收回視線時，遠處還閃爍著的“輝辰酒店”幾個字無意落入眼中。

時漾麵色怔了下，又輕輕轉了開來。

酒店是林珊珊網上定的，一開始並沒有發現離“輝辰酒店”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