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快餓死了,你知道你媽我身體不好,這餓了半天,我頭暈腦脹渾身不舒服,感覺快要死了。
你說我一天天的,千方百計地給你們省著細著,幫著你們過日子,結果你這媳婦不僅不知道感恩,還不聽我的話。
這不是誠心氣我呢。
你說我這麽大歲數了,能受得住嗎?”
周大娘添油加醋地把事情一說,說完之後再恰到好處地掉了幾滴眼淚。
以前她都這麽乾,當兒子的都心疼媽,周二龍自然會幫她出頭,好好收拾收拾他媳婦。
周二龍擰了擰眉,趕忙將帶來的包裹打開,從裏麵拿了一塊兒酥餅來,放到周大娘手上,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媽,那個林知瑜我知道的,挺有本事,雙喜跟她說兩句話就說兩句話唄,又沒有壞處。
再說了,地裏又沒啥人,給孩子喂奶就喂奶嘛,反正也沒人看見,你乾啥生那麽大的氣?
不值得的,你若是不開心,等雙喜回來我好好說說她。”
周大娘有好吃的,兒子又像以前一樣恭順,這臉色才好了些,拿著酥餅大口地吃起來。
心裏琢磨著一會兒等秦雙喜一回家,定要讓周二龍好好教訓教訓她。
周大娘的視線往桌子上環顧了一圈兒,見有一大一小兩個包裹,不由得疑惑,“兒子,你這次回來咋帶了這麽多東西,這都是啥啊?”
往常周二龍回家隻帶一個小包裹,裝的是他那兩身衣服。
如今這大包小包的……
周二娘看了眼手裏的酥餅,心裏一突一突的。
周二龍以前可從來不往家裏買吃的。
她當即把手裏的酥餅放下,一張臉板了起來,“二龍,上個月的工資呢?”
周二龍伸手撓了撓頭,有些難為情地說道,“媽,上個月發了三十塊錢,兩個同事家裏辦喜事兒,我隨了四塊錢的份子。
想著你們在家裏都不容易,買了點兒酥餅跟……麥乳精給你們補身體,花了十五塊錢,所以上個月的工資還剩下十一塊錢了。”
周二龍說完,從兜裏掏出十一塊錢來,遞給了周大娘,他掙的工資都是交給他媽管的。
結婚前如此,結婚之後有了孩子也依然沒變。
但上次他回來見秦雙喜的臉色有些蠟黃,孩子也病懨懨的看著沒啥力氣,所以就想買點兒補品給她們好好補一補。
他知道,他媽為人強勢,過日子又省又細,對秦雙喜跟孩子又有些苛刻,那飯食上不說吃好了,能吃飽就不錯了。
他這心裏覺得有虧欠。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不知會周大娘一聲就把東西買回來,可這次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腦袋裏一想就直接買了。
娶了媳婦有了孩子,總不能把她們養死了吧?
周二龍怕他媽心裏不舒坦,都沒敢說這酥餅跟麥乳精是買給秦雙喜跟孩子的,說是買給她們三個人的,總不至於心裏不舒坦了吧?
周大娘臉色立馬就變了,這些破玩意兒居然花了十五塊錢?
咋。
不過了?
一斤細白麵兩毛錢一斤,十五塊錢能買七十五斤細白麵了,摻和上一點兒玉米麵,她們能吃半年了!
她抬手指著周二龍,“你個敗家子,居然花十五塊錢買這些破玩意兒,嫌日子太好過了是嗎?
去了幾天鎮上,掙了點兒臭錢,就把鎮上那一套做派整家裏來了?
咱們是農村人,農村人就得有農村人的樣子,你看看誰家花十五塊錢買嘴吃。
再說了,咱們家都不缺營養,你回頭把這些都拿回去退掉,把錢拿回來我給你收著。”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裏的酥餅吃光了。
酥餅好吃,麥乳精好喝,但東西拿回來又不可能她一個人吃,秦雙喜跟孩子那可是兩張嘴,都吃的話根本不禁吃,用不了幾天這十五塊錢就吃完了。
不如拿著錢實在,手裏有錢她想咋花就咋花。
周二龍不願意,他為難地開口,“媽,雙喜自從生完孩子之後經常頭暈,總是這裏疼那裏疼。
而且我看她氣色也不咋好,看著就跟營養不良一樣。
她還給孩子喂奶,要是營養跟不上,孩子也跟著受罪啊。
再有孩子也小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不然這次就把酥餅跟麥乳精留下吧。
下次我不買了。”
秦雙喜是他媳婦,孩子是他的孩子,她們那麽虛弱不堪,周二龍看到了這心裏很不好受。
他在鎮上做工的時候,經常有男人帶著大肚子的女人去下館子,那些男人忙前忙後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生怕女人們不高興。
那些女人個個富態十足,臉上紅光滿麵,想吃啥跟男人一說,男人就得點頭哈腰地去買。
他啥也沒為秦雙喜做過。
“她們需要營養?多新鮮啊。”周大娘臉一耷拉,沒好氣道,“這村裏結了婚的女人,哪個沒生過孩子,哪個不是生完孩子就伺候公婆,包攬家裏裏裏外外一大堆事兒。
你老娘我不也是這麽過來的嗎?
咋著,就你媳婦特殊?
她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仙女,還是你祖宗十八代,需要你跟上供似的供著她。
哪個孩子不是從生下來就吃奶,你不是吃我的奶長大的嗎?
當年我懷著你的時候,還跟你爸趕大車呢,生完你之後,抱著你乾這家裏大大小小的活計。
那時候的日子比現在可苦多了,我不也這麽過來了嗎?
誰沒事兒吃飽了撐得,花十五塊錢買那勞什子的酥餅跟麥乳精。
你不要去鎮上待幾天就學壞,那是咱們該有的做派嗎?”
繁體小說網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