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彪悍的壽村莽童(1 / 1)

紀承安坐在輕微搖晃的牛車上,感應著那數十道心律的波動,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特別是那尊大鼎裏的分身,似乎更像是一台完美的計算機,沒有情緒波動,精於推衍演化,回饋給紀承安的隻有理性的分析和武學功法的領悟,紀承安便給這尊分身取名承理智。承理智從紀承安駁雜的記憶裏抽取了最契合他的武學‘七武演宗’,七武演宗為七種不同類形的武學,以拳、腿、步、身、刀、劍、棍法為主係繼而向其他武學演化,是難得一見能將七種武學完美揉和的武學,涵蓋了常見的拳腳兵器技法、招式、運氣法門,看似繁雜,其實非常精煉。承理智傳給紀承安的七武演宗的感悟比醍醐灌頂傳功更加明晰,這門武學如同被紀承安本人參悟了數十年一樣,並帶有很強的身體記憶。至於修習的功法,承理智明確的告訴他,還是以神魔鑄體凝甲術為主,承理智認為這是最適合他的功法,目前功法已經被他完善到了第五層的神魔點竅,目前正在推衍第六層。暫時拋開武學功法的感悟,紀承安還是決定讓承理智以參悟意境為主,功法和武學的領悟暫時夠用了,自己現在急缺的還是氣血,這一點他幫不上忙。反倒是意境承理智可以自行參悟,而意境對紀承安自己來說又是重中之重,特別在是戰鬥中,意境能在最大程度上彌補他不太多的戰鬥經驗,更能做到一擊斃命的絕殺。搖頭晃腦的紀承安,哼著小曲任由老黃牛拉著大車緩緩向壽村前進。一柱香後,虯龍河邊車馬道的儘頭,穀口平地上的一棵參天古鬆映入眼簾。說是參天大樹有些言過其實,樹粗丈許,高不過五丈,矮粗矮粗的,樹杆如虯龍盤曲,樹冠如墨雲遮住入村的峽口。峽口平台闊約十數丈,有石台石凳數十個散落於古鬆樹冠之下,平台之下是緩緩而過的虯龍河。趕著牛車路過古鬆下的陰涼,順著穀口進去便是壽村。壽村建在並不寬闊的山穀裏,南北闊不足兩百丈,東西寬也才百丈,村裏共有十一戶,村子四周有百年的鐵荊棘圍著,形成了一道高七八尺的天然圍牆,讓走山竄鄉的野豬這些禍害很難入村。十一戶人家依著山穀中央聚居,四周皆為農田藥田,全部田地加起來尚不足一百五十畝,算下來每家每戶也就十來畝,勉強夠養活一家人,若是算上稅賦隻能說餓不死。好在紀老太公的名望讓整個村子裏的人免除了稅賦,加之平日靠山吃山,家家戶戶倒也有點托底的銀糧,比其他山村的日子好上不少。這十一戶中有兩戶四口人是紀老爹年青時的隨從夫婦,無兒無女,還有兩戶是三十多前北方逃難的獵人,兄弟夫婦四口也是無兒無女,其餘六戶到算是人丁興望,算上紀承安他們一家五口,整個村子攏共才三十八口人。剛入村子,就見群孩子騎馬揚鞭,手持兵器喊殺聲震天響。孩子們所騎之馬皆為竹掃帚,手持兵器為鐵荊棘上掰下來的尺許嫩尖刺,那些鐵荊棘的老刺硬如金鐵,多用火灼之法才能取下來,一直被村子裏的人拿來充當狩獵用的箭頭,這些孩子弄不到手上來,要不然他們手裏的兵器就真成兵器了。孩子中最大的十五歲,最少的十歲。也許是老一輩吃了太多的苦,加上村子裏沒有了稅賦的負擔,壽村的孩子平日裏要比其他村寨的孩童放蕩不少,關鍵是這群孩子放著紀老爹開的私塾不上,反倒是迷上刀劍棍棒,一個個嚷嚷著要做大俠,整日裏弄的村子裏雞飛狗跳,不得安寧,膽子更是大到無邊。村外古鬆下的虯龍河邊,村子四周的山林裏就沒有他們不敢去的,平日裏掏鳥窩,逮兔子都是稀鬆平常的活動。老黃牛剛入村子中央的那條石板路,碩大的牛眼瞥見村道邊樹蔭下那群瘋瘋顛顛的孩童時,嘴裏便哞哞直叫喚的止步不前,顯然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黃牛對這些小魔王早已心生懼意。“小太爺,回來啦,我的糖呢?”領頭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女孩,李秀秀,人如其名,紮著一對麻花辮,五官清秀,看上去斯文秀氣,卻是村子裏最大的小魔頭。看見村口的牛車和車上的紀承安眼睛一亮,手裏的兵器戰馬隨手一扔,滿是灰土的手在臉上一摸,拉著花臉對著紀承安喊道。“糖糖先給我,我用大花和你換。”十歲的林景芝是最小的,身上的衣服已不見本色,看上去唯唯諾諾的,像隻小鵪鶉,鬼點子不少,是李秀秀的首席智囊,最離譜的一個,臉上花的跟吊睛大蟲有的一拚。“先給我,我先說的。”“先給我,我先說的……”“停下,把你們的手都放在我能看見的地方,一個個來,動作要慢,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紀承安看著一群灰頭土臉的孩子,頭皮發麻,嘴角微微抽動。這幾年他都已經被這群孩子整出心理陰影來了,鬼知道他們會從兜裏、袖子裏掏出什麽物件來。其他的小孩哪個不是小貓小狗的可著玩,誰會玩長蟲、蛤蟆、蠍子、老鼠的?可壽村裏的孩子就隻玩這些,還都玩出花來了,說來也怪,這些東西在這群孩子們手裏比小貓小狗還乖巧。“小太爺我用小花和你換,你看小花漂亮吧,紅通通的多好看。”李秀秀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轉,從兜裏掏出一條全身通紅,帶著銀色金錢紋的尺許毒蛇湊到紀承安的麵前笑著說道。看到眼前那一條亮眼的紅色,嚇的紀承安差點沒從牛車上掉下來,更是嚇的老黃牛哞哞直叫喚。“秀秀啊,女孩子家家的養條貓養條狗不好嗎,你看小貓小狗多可愛?”紀承安明知勸不住,還是不死心的想勸一下,李秀秀要是個男孩也就了,一個女孩家家的玩這個太不成體統了。邊說著邊從肩上的搭子裏拿出那包麻糖,取下一塊最大的丟到李秀秀手裏,他實在是不敢把手伸過去,這東西咬一下即便是及時吃了解毒藥,也得疼上個四五天,全身上下還會浮腫騷癢不止。“切,小貓小狗哪有我的小花好看,還涼涼的好舒服。”李秀秀翻著靈動的白眼,不屑的說道,掂著手裏麻糖昂著頭走到樹蔭下去繼續擺弄她的小花去了。紀承安看著向樹蔭走去的李秀秀,心裏嘀咕著:要說李秀秀他們一家也算是書香門地,怎就生了這麽一個喜歡與毒蟲為伴的閨女了呢?“小太爺,我用這個換,今天早上新抓的,你看他隻有三條腿哎,奇怪吧?”林景芝頂著朝天辮,眨巴著眼睛,手裏托著一隻五彩斑斕三條腿的蛤蟆,獻寶似的跑到紀承安的麵前。紀承安被眼前的那隻蛤蟆唬的一愣一愣的,愣是沒有看出這蛤蟆的特別之處,這不就是把兩條後腿綁一起了嗎,倒是這顏色比前幾天的那隻靚麗多了。“拿走,拿走……”看了看如同瓷娃娃般的林景芝,又看了看她手那全是疙瘩的蛤蟆,紀承安身上瞬間起滿了雞皮疙瘩,無語的擺了擺手,從皮搭子裏掏出一塊麻糖對著林景芝說道。“謝謝小太爺,小太爺真不要大花嗎,大花那麽可愛?”林景芝左手托著蛤蟆一臉無辜的看著紀承安,小舌頭不斷的在右手拿著的麻糖上舔著。“可惜……好甜呀。”林景芝見紀承安不理她,蹦蹦跳跳的向李秀秀跑去。“小太爺,我給你這個,昨天晚上從村裏頭的老井裏撈上來的,您可千萬別跟我爹說啊。”十五歲的王福不僅長的人高馬大,還一臉富態像,賤西西的來到紀承安的身邊,從袖子裏掏出一條三寸多長,黑尾白斑的岩蜺。“氣血……氣血老蟲……”紀承安隻覺得和平常的岩蜺沒二樣,大天尊卻是急忙開口說道。“老井裏撈的?這東西多不多?”聽到大天尊的話,紀承安眼前一亮。雖然不明白村裏的那口老井裏怎麽會有老蟲級別的岩蜺,還是這麽一丁點,看上去也不凶狠,可事實畢竟擺在眼前,不過轉眼一想也不是所有的經年蟲獸都是凶神惡煞的,便沒有放在心上。“沒了咧,以前有一群,跟個棒錘一樣,一動也不動的趴在井底,就是太小了又不好吃,又不好玩,就剩這一條了。”王福用左手的食指戳著右手掌心裏的一動不動的岩蜺,一臉嫌棄的說道。“都吃完了,你就不給小太爺留點?”紀承安聽到王福的話,眼露殺氣惡狠狠的道,心裏一陣肉疼。自己整天往山裏竄,為的什麽?還不是這些經年蟲獸、老藥,哪知道村子裏的老井裏就有,可誰也不會把經年蟲獸和老井聯係到一塊去啊,要知道那口老井可是村子裏的水源,天天都有人去打水。察覺到紀承安的異樣,王福抬起頭看到紀承安惡狠狠的眼神,脖子一縮,委屈巴巴的說道:“您也沒有跟們說過吃這些啊?這四腳蛇真的不好吃,材的很。”“拿著糖滾一邊玩去,記得下次再發現給小太爺留著,要不然等著吃你爹的鞭子吧。”紀承安拿出一塊麻糖,扔給王福,心裏有點不平衡的威脅道,尋思著是不是要去王明遠嘮嘮家常,順便讓他教育下孫子,尊敬前輩這種美好的品德不能忘。手裏的岩蜺借著掏糖的瞬間被大鼎收了進去。本來高興的紀承安,被王福一句話弄的哇涼哇涼的,三兩下將麻糖分給剩餘的孩子,趕著牛車往家走去,他怕再從這些孫猴子嘴裏聽到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出來。經年蟲獸啊!不過王福的話倒是給他提了醒,經年蟲獸、老藥可不一定都會特別顯眼,也可能就是身邊的鳥蟲飛蛾、田梗邊一株看似雜草的植物,關鍵是怎麽發現它們。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王福的慘叫聲和李秀秀的叫罵聲。“叫你惹小太爺不高興,兄弟們揍他……”聽到李秀秀的話,紀承安嘴角一挑,暗歎道:不愧我專門給她挑了塊大的,心裏果然還是向著我的,這都替我抱不平了,不錯,秀秀這丫頭值得培養。可聽到後麵的一話,紀承安挑起的嘴角立馬掉了下去。“小太爺一天到晚悶悶嘰嘰的,跟個悶挫子一樣,要是不高興跑去把我們的爹娘罵一頓,那我們不是都要挨打了,惹煩了小太爺,以後不給我們帶糖吃了怎麽辦,哼,該打。”林秀秀的聲音如寒冬冷風灌進了紀承安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