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多年,那幾個給他心裡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還是說吧!」
大昌皇帝欠了欠身子,靜靜地望著永康那張緊張得忐忑不安的臉。
沉默片刻,永康徐徐說道:「其實,誰殺我和不殺,都沒啥兩樣。兒臣從小孤僻,不善與人見高低,活得就像條蟲子一樣,怕院子裡的雞,怕樹上的鳥,甚至還怕牆角的螞蟻。兒臣隻想抬頭看天,仰臉說話,信步走路,敞懷呼吸,其次,再無他求!」
「就這?」
大昌皇帝鼻子一酸,皺眉又道:「這些,不都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嗎?怎麼到了你這裡,就成畢生奢求了?」
「父皇,兒臣自知身賤,命賤,前程更賤,與其渾渾噩噩地窩囊度日,還不如遠赴關外,與我大昌將士一起,把餘生,潑灑在疆場,就是死了,兒臣心裡也是通暢無比!」
「你……」
大昌皇帝又被永康的執著噎著了,搖搖頭,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兒臣不希望彪炳千秋,不奢望永垂青史,隻是渴盼著後來的人,不再說大昌帝國的九皇子,是個窩囊廢,沒有後人恥笑與唾罵,也算是兒臣不枉來這人世一遭!」
「你,當真這樣想的?」
大昌皇帝又是一問。
永康點點頭,悽然笑道:「在這無情的人世,有情地活上一回,僅此而已!」
臥槽!
說完話的永康,自己都被自己的話,差點給惹噴了。
「唉!」
大昌皇帝輕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良久無語。
禦書房裡靜得可怕,隻有宮燈裡麵蠟燭的燈芯,嗶嗶啵啵地響著。
永康知道,皇帝老子越是發怒,說明事情反而不大。
要是皇帝老子耐著性子與之周旋,那可是極其危險的一個現象。
生死,成敗!
都在大昌皇帝的這一沉思中。
良久,大昌皇帝緩緩睜開眼睛,像是做出決定。
「明日,帶著朕的口諭,去五軍都督府,讓他們送你去虎賁軍!」
虎賁軍?
沒聽錯吧!那可是大昌皇帝的精銳部隊。
由董慶堂的親弟弟董慶堯親自率領。
「朕現在就寫一道密函,到了虎賁軍,親自交給統帥董慶堯!」
永康聞言,暗暗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真疼!
看來,這不是做夢,是機會真的來了。
「兒臣遵命!」
大昌皇帝擺擺手,示意永康退下。
「回來?」
就在永康退到禦書房門口,剛要轉身出去的時候,大昌皇帝又喊住了他。
「拿來?」
大昌皇帝伸出一隻手,怒目望向又退了回來的永康。
「啊……」
永康一頭霧水,呆鳥一樣望著皇帝老子。
「玉佩!」
原來是這個,永康磨磨蹭蹭,慢騰騰地把手伸進懷裡,嘟囔道:「這可是他們情願抵押的……」
「記住,朕的小九,是去關外建功立業的,不是給北涼賊子送人頭的!至於你和哥哥們的賭約,朕替你去要帳!」
「謝父皇,兒臣謹記!」
臥槽,這才說了個謝字,不會真是被這老犢子給感動了吧?
「滾,朕現在最煩見到你了!」
大昌皇帝指了指,方才扔過去砸永康的那隻鞋子。
永康趕快奔了過去,撿了那隻便鞋,和之前那隻,端端正正地擺放在一起。
「還不滾?」
大昌皇帝把手一揚,永康一縮脖子,急道:「兒臣告退!」
出了禦書房,永康回想到,這對他聲色俱厲的皇帝老子,眸子深處暗藏著無限父愛。
「啪!」
向宮外走著的永康,由衷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心裡暗罵自己咋就這麼無恥、這麼損呢?
光是好色,這難道不香嗎?
乾嘛非要遠赴雁門關外,伺機奪了兵權造這個老傢夥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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