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攔了東廠的道(1 / 1)

馬車雖在狂奔,兩側景物瞬間即失,但少年的目光似乎能凝固萬物,很清晰的看到正前方的馬路上,站著的這個小男孩。小男孩目光堅定,毫無懼意,他張開雙臂擋在趴在地上的女孩身前,嘴裏大聲的喊著:“停下來,快停下來……”而前麵帶頭的黑衣人卻似乎沒有看到這兩個小孩,依然策馬揚鞭朝兩個孩子直衝過去。他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兩個孩子,咧開嘴無聲的笑著,那笑容看上去很難看,甚至在這笑容中,人們看到的是殘忍、是暴虐、是殺戮!眼看著那匹高大壯實的棕色大馬四蹄飛揚,離那小男孩越來越近,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馬背上的黑衣男子揚起馬鞭,狠狠的抽下一鞭,大聲吆喝:“駕……”馬兒吃痛,四蹄如飛,瞬間如同飛起來一般,飛速朝馬路中間那個張開雙臂的小男孩衝了過去。馬車裏的少年輕輕蹙起了眉,冰冷的眼眸難得的波動一下,歎了一聲,右手在空中虛抓一下,但覺一股無形的氣流自他手掌而出,瞬間衝出車門上鏤空的花窗,化作一張無形的大網朝那匹帶頭的棕馬罩了過去。少年嘴角蕩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沒有去看結果,隻是收回手掌扶在自己胸口處,重重的喘息起來,脖頸上多了數道紫色的裂紋一直沿伸到下頜處。少年顯得極其痛苦,身子也往後斜倚了過去,倚靠在鋪著軟墊的座椅靠墊上喘著粗氣。而馬車外麵,一層無形的氣流瞬間衝破馬車縷空花窗,越過拉車的馬兒,徑直罩向前麵帶頭的那匹正在狂奔的駿馬,隨著少年右手的虛空一抓,帶頭的駿馬突然一個人立直站起來,口中也長長的嘶鳴了幾聲。林牽洛不是不害怕,看著直衝過來的大馬,她不是沒想過要逃,但妹妹在後麵,自己逃開了她怎麽辦?正在林牽洛以為要被那飛奔而來的馬蹄踏過時,卻被眼前這一幕驚得呆了呆,心中也不禁一陣駭然。那人立而起的駿馬前掌著地之時,林牽洛發現,那馬臉都已經到了她麵前不過一尺之遙。馬兒口中噴出的熱氣直直地呼到了她的臉上。而在林牽洛看來,這馬兒是通了靈性的,千鈞一發之際竟然收住了四蹄,刹住了車。林牽洛長長的舒了口氣,朝馬兒笑了笑,道了聲:“馬兄弟,多謝了。”而方才騎在馬背上的男子因胯下駿馬突然人立而起,猝不及防的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還好他反應快,身手也十分敏捷,就在身子剛剛下滑的瞬間拉緊了韁繩,同時雙腿夾緊了馬腹,才未發生從馬背上摔下來的尷尬場麵。林牽洛朝這隊人馬看去,隻見一共八騎,護著中間一輛寬大的馬車。除了當先開路的男子外,馬車前方兩騎並排而行,車後又跟著四騎,馬車左邊還另有一騎。圍觀的群眾也都一個個流露出恐懼的表情,朝路中間這兩個小孩投來同情和憐憫的目光,都以為這兩個小孩今日怕是要成了這幫魔鬼的刀下亡魂了。中間的馬車由於太過寬大,竟是由三匹馬拉著,馬車上的雕花木門緊閉著。即使木門是鏤空的雕花,也看不清裏麵坐著的是什麽人。馬車右上角掛著一隻白燈籠,上麵黑字寫著個“東”字,隨著馬車的突然停下,那燈籠也自搖擺不定。左邊的白馬上騎著一個少年,穿的卻不是東廠的服飾,男子一身綿白底衣,罩著件薄薄的黑絲外衫,麵蒙黑巾,露出一雙淩利的眼睛,看得出是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少年,他眼神犀利的朝林牽洛看過來,見攔住車駕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男孩,不禁雙眉一凝,朝馬車側麵花窗處看了一眼,雖然看不清裏麵的人,但眼中還是透出一絲擔憂。他當然知道前麵那匹馬突然停下的原因,若不是車中那位出手,誰又有這樣的能耐,在不知不覺間讓那快速奔馳的駿馬瞬間停下。在眾人都愣住的幾秒鍾時間裏,林牽洛看清了這一行八騎一車的大概身份,這一行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黑衣,林牽洛在京城市井裏混了這麽些年,怎能看不出這些是什麽人。這行人穿的乃是東廠總部的製服,竟是一向臭名昭著、隻手遮天的東廠總部太監。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得那帶頭的太監大聲喝罵胯下的棕色駿馬:“這畜生,老子讓你停下了嗎?”他和這一行東廠的太監,以及林牽洛都渾然不知那駿馬為什麽會突然停了下來,恨恨的罵了一句。蒙麵少年聽那太監這麽一罵,眼角流露出一絲不悅,他這算不算間接的罵了自己的主子?心中一陣不安,再次轉頭看向馬車車窗,見車裏的主子不說話,便也不言語。那帶頭的太監罵了胯下的坐騎一句後,惡狠狠的看向林牽洛:“哪裏來的小崽子,敢擋東廠的道,不想活了麽?”林牽洛當然知道這些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本想賠個禮道個歉,息事寧人。不料那太監沒有給她賠禮道歉的機會,話音一落,便取下背在背後的弩弓,箭頭瞄準了林牽洛的心臟位置。林牽洛秀眉一蹙,暗道:這家夥竟還不如個畜生,若我膽怯了不是讓這幫惡人笑話?林牽洛一身男孩打扮,雖然才八九歲的年齡,但擋在東廠車駕前絲毫不怯,她仍然張開雙臂,目光透著堅定,護住身後的林映月。東廠自成立以來,上百年的時間裏,向來都是佛擋殺佛,神擋殺神,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孩童。那開路的太監已經動了真怒,想到自己險些因這小子摔下馬來,想到東廠的威嚴竟然被一個小孩踐踏,不由的目露凶光,起了必殺之心。林牽洛大聲說道:“擋你車駕的是我,與我妹妹無關,讓她走,我任由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