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衡見葉屠蘇開口，心中雖然暗藏不悅，卻也不敢輕易得罪這位權勢滔天的賡王，隻得耐著性子解釋道：「朕絕無此意，朕隻是想，今日正值朕繼位之喜，特邀賡王妃共襄盛舉，增添幾分喜慶氛圍。朕絕無半分加害於她之心，還請賡王寬恕朕的冒昧之舉。」葉屠蘇冷笑一聲，不以為然道：「依本王之見，你不過是想借助她來牽製本王罷了，正如你用皇妃皇子牽製皇上一樣，看來你是把本王視作皇上黨羽了。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得不重新考量自己的立場了。」赫連衡被葉屠蘇的話嚇了一跳，若葉屠蘇真與赫連縉站在同一陣營，那局麵將變得難以收拾。他迅速將目光轉向蓉太後，雖然他早已對葉屠蘇動了殺機，但那必須是在自己成功登上皇位之後。此時與葉屠蘇翻臉，無疑是自毀前程的愚蠢之舉。蓉太後雖也感到憤慨，但她卻沒有表現出來，平靜地輕輕向赫連衡點了點頭。赫連衡立刻領會了太後的意圖，他迅速從龍椅上站起，擠出笑容道：「賡王，您誤會了，朕絕無此意。」蓉太後見狀，適時地開口解圍：「賡王，看在哀家的份上，就不要和衡兒計較了。牽洛啊，來，到哀家這兒來，陪哀家坐會兒。」林牽洛朝葉屠蘇一笑，正欲走向蓉太後，卻被林映月拉住了胳膊。林映月笑容滿麵地對蓉太後說道：「太後，小女映月，是……是新皇的……」「林映月！」赫連衡急忙打斷了她的話，轉身對惜安命令道：「帶映月姑娘出去。」「是。」惜安此刻也是冷汗直流，他連忙上前想要帶林映月離開大殿。然而，林映月卻不肯走，轉而看向蓉太後：「太後，小女腹中懷有……」話未說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林牽洛看出，她這是被惜安點了穴道，不僅不能說話，就連身子也有些僵直。林牽洛念頭一動，對惜安笑道：「映月不想出去，那就不去，惜安，我陪著她，沒事兒的。」開玩笑，接下來的還有重頭戲呢，林映月啊，你想看便好好欣賞這出大戲呢，錯過了可就不好玩了呢。惜安在接收到赫連衡的眼神示意後，隻得點點頭，退到一邊。雖然林映月剛才的話並未說完，但殿中的官員們卻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將前後兩句話聯係在一起，立刻明白了林映月想要表達的意思——她懷了宣王的孩子。蓉太後見這女子終於閉嘴，緊繃的臉色終於放鬆，露出淡淡的笑意，她向林牽洛招手，輕聲喚道：「賡王妃，到哀家這兒來。」林牽洛頷首，拉著身體略顯木訥的林映月朝蓉太後走去。經過永縉皇帝等人所立之處時，朝著林慶旭嫣然一笑。林慶旭亦報以微笑，目送妹妹拾階而上，優雅地坐於蓉太後身側。林映月則像座雕塑，站在林牽洛側後方，像是服侍的丫鬟。赫連衡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在林牽洛身上，內心五味雜陳。他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轉而看向下方的惠妃，淡淡道：「剛才說到哪裏了？八皇兄果真是鐵石心腸，朕改變主意了。先不殺惠妃，殺那個哭得最大聲的，實在吵得朕心煩。」皇後張子茵撕心裂肺地尖叫道：「不許動本宮的孩子，有種你就殺了我！」就在那名黑衣蒙麵人高舉長劍，準備揮下的瞬間，赫連縉怒喝一聲：「住手，朕……簽！」赫連衡得意地笑了笑：「八皇兄若早些簽字，又何須讓妻兒受苦呢。」赫連縉輕歎一聲，示意梁公公上前。梁公公亦是搖頭歎息，從項苛手中接過禪位詔書，小心翼翼地鋪在宮人抬來的桌上。赫連縉緩步走到桌案前第561章宣王的骨肉，瞥了一眼那份禪位詔書，輕輕拿起毛筆，蘸滿墨汁。赫連衡眉頭微挑，冷眼看著赫連縉持筆凝思，卻未發一言：「八皇兄慢慢寫，朕有的是耐心。」赫連縉置若罔聞，他默然片刻，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揮毫而就，寫下了「赫連縉」三個大字。「玉璽呢？」赫連衡喝問。赫連縉似乎失去了鬥誌，他淡淡地吩咐道：「梁公公，請將玉璽取來。」梁公公迅速離開了大殿。林牽洛眼眸掃過眾人，心裏嘖嘖稱讚，這都是一個個戲精啊，演得真好，不過我喜歡！不一會兒，梁公公捧著一隻精致的木匣子走了進來。木匣子打開，赫連縉從中取出一枚碧綠如玉的玉璽，經過長時間的掙紮，終於在上麵蓋上了大印。「這就成了嗎？」連赫連衡都感到出乎意料，他原以為會是一場大軍壓境、血流成河的場麵，卻沒想到如此輕而易舉地獲得了禪位詔書和玉璽。蓉太後這時恰到好處地開口：「既然皇上已經落下了大印，那麽便由哀家來宣讀這份詔書吧。縉兒，衡兒，你們可有異議？」赫連縉搖了搖頭，恭敬地回答道：「兒臣沒有異議，有勞母後宣讀此詔。」赫連衡也恭敬地行了一禮：「兒臣沒有異議，請母後宣讀。」於是，楊珺走下台階，從梁公公手中接過詔書，恭敬地交給了蓉太後。蓉太後站起身，來到大殿中央，神情肅穆地掃視著下方的一眾朝臣，緩緩打開詔書，高聲誦讀道：「朕承天命，禦宇四海，萬邦來朝，皆因皇恩浩蕩，恩澤廣布。今有宣王，名諱曰赫連衡，不念先祖之功德，專權自恣，悖逆綱常，朕甚痛之。宣王結黨營私，排斥異己，致使朝政混亂，人心惶惶。凡此種種，實乃大不敬，有負皇恩。朕本念其昔日戰功顯赫，欲行寬貸，然宣王毫無悔過之意，反變本加厲，朕實難容之。故朕決定，廢黜宣王之王位，削其封地，貶為庶民。其家眷亦一並貶為庶民，永世不得錄用。廢黜王爺乃大事，然事出有因，不得不為。望天下臣民以此為鑒，恪守本分，共襄盛世。朕亦將勵精圖治，振興國家，使百姓安居樂業，共享太平盛世。特此詔告，天下鹹知。」詔書尚未誦讀完畢，大殿內已是一片嘩然之聲。這哪裏是什麽禪位詔書，分明是一紙廢黜宣王的嚴令。赫連衡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怒目圓睜，對著那一排黑衣蒙麵人厲聲喝道：「殺，一個不留！」他誓要讓赫連縉的妻子兒女在他的麵前身首異處。赫連衡的喝聲如雷霆般轟鳴，在大殿中回蕩不息，瞬間使得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壓抑而沉重。第561章宣王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