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伊芙琳(1 / 1)

“那裏……難道就是無頭屍體出現的地方嗎?”洛倫娜指著那些“人影”,聲音微微發顫,把夏爾的衣袖拽得更緊了些。哪怕真正的屍體已經被警署運走,但墓園,加上一些不安的聯想,那幾個“人影”遠遠看去還是相當瘮人。“看上去如此,但我從未聽說過什麽屍體能夠使周圍的植被腐爛。”夏爾說道。總不能是喝除草劑身亡的吧……這其中肯定有超凡力量作梗。跟“腐化”有關的超凡途徑嗎?不,不止——這些由枯萎的草地構成的“人影”,是相當關鍵而有效的線索,同時更是一個充足的噱頭,此前來到墓園的記者們不可能沒注意到。但事實上,沒有任何一篇報紙有報道過這些“人影”!這又是為什麽?難不成,那些記者的認知受到了乾擾?對於某些途徑的超凡者來說,確實能做到這點。但為何,唯獨是他與洛倫娜能夠看到那些“人影”呢?他們具有什麽特殊之處嗎?除了他們二人都與福血教會有著連係以外,夏爾想不到他倆還有什麽其他的特殊所在。可這樣的解釋未免過於生硬,且沒有邏輯。還是說……夏爾又想到另一種可行的解釋。他們忘了。對,或許那些記者確實在墓園裏看到了這些“人影”,隻是在離開墓園後,就“遺忘”了這件事,因此沒有在報紙上報道。這個墓園裏大概率有某種超凡力量在隱隱作祟,它能使離開墓園的人忘記某些至關重要的所見所聞。顯然,這種具有普遍性的解釋更為合理。這樣一來就解釋得通了,能夠看到“人影”的他與洛倫娜並不是特殊個例,隻是因為他們現在依然身處於墓園,沒有遺忘這件事罷了。也就是說,這個超凡途徑,也許跟“記憶”也有關。難怪報道稱沒有任何一位偵探願意接手這場案件。這些偵探應當是在初次勘察後發現了這些線索,但在離開後便“遺忘”了它們,從而根本無法展開探案,隻能放棄。在這一解釋下,一連串的疑點似乎迎刃而解,夏爾的思路瞬間清晰了起來。這場“柏樹墓園無頭屍案”,或者說“福血教會神職人員失蹤案”,背後確實有另一個超凡勢力操刀。而同時帶有“腐化”與“記憶”性質的超凡途徑隻有一個……想通後的瞬間,夏爾拽住洛倫娜的手,直接快步向門口走去。“快走!”他的神情相當嚴肅,甚至算得上緊張。如果真的牽扯到這個超凡途徑了,那事情就嚴重了……探案什麽的是小事,能不能離開這個墓園都是個問題!“欸,您乾嘛?”洛倫娜一頭霧水,但看到夏爾嚴肅的神情,意識到事態緊急,乖乖地由他牽著,向出口快速行進。不遠處,看守者老人的身影幾乎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一致的距離——這並不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應該有的速度。前方,漆黑的鐵藝大門逐漸在霧氣中浮現。夏爾與洛倫娜手牽著手,幾乎是以奔跑的方式,向大門衝去。那些記者都能安然無恙地離開,也從未聽說過市裏哪個偵探失蹤過,理論來說,他們應當能平安無事地離開此地……可是,二人一個急刹,猛地停在了大門之前。門被鎖住了。而鑰匙,在一直尾隨他們的看守者身上。“這下該怎麽辦……”洛倫娜滿麵香汗,撥開幾縷貼在臉頰上的發絲,氣喘籲籲地說道。那個看守者明顯不對勁……絕對不僅僅是想要檢查他們是不是惱人的便衣記者那麽簡單。“你踩在我的肩膀上,翻出去,先行離開。在‘知更鳥市場站’等我一刻鍾,如果我之後沒有趕來,去紅指教堂找我的姐姐來救我……”夏爾沒有廢話,當即做出了最優抉擇。當那個詭異的看守者追上來之後,兩人可能都會留在這裏。與其這樣,隻有先走一個才有生機。“把這個帶在身上,記住,一定要把它交給雪莉,她會明白的。”夏爾將胸前的吊墜扯下——這是“悼亡血碑”,雪莉昨天才送給他的禮物。雖然洛倫娜身為紅衣傳教士,或許並不像普通的信徒一樣可以直視這塊吊墜的真麵目。但好在它的外表已經被夏爾事先用繃帶纏繞掩蓋,隻要不揭開,就不存在看到“福主”的遺蛻之後被祂汙染的風險。夏爾咬破食指,用血液在繃帶上寫下一句潦草的“帶給雪莉”,隨後將吊墜遞在洛倫娜手中。他是考慮到這座墓園疑似能使人遺忘記憶,擔心洛倫娜在出去之後把救援他的事給忘了。所以才把悼亡血碑作為信物交給洛倫娜,作為最後的保險。洛倫娜沒有過多的疑問,默默點了點頭。夏爾在鐵藝大門前半蹲下,她配合地踩上他的肩膀……“年輕人,鑰匙在我這裏,你們要離開墓園需要找我。”一旁的看守者小屋裏,滿麵褶皺、白發蒼蒼的看守者老人走了出來,手中攥著一把銅匙。夏爾與洛倫娜停止了翻牆的舉動,僵硬在了原地。看守者一直在他的小屋裏……那墓園中,一直尾隨著他們的那個人,又是誰?老人步履蹣跚地向大門走來,夏爾應激之下猛地起身,把正踩在他肩膀上的洛倫娜直接扛了起來。“欸欸!夏爾先生……”洛倫娜重心失衡後,兩隻雪白纖細的腿夾著他的脖頸,一路下滑到底,騎在了夏爾的脖子上……她的臉頰頃刻泛紅,但為了防止掉下去,兩隻小手隻能緊緊抱著夏爾的頭。嘖嘖……年輕人……看守者一邊感概著二人幽默的舉動,一邊準備打開門鎖。就在這時——“你們看到了?”一道優雅的女聲自霧氣之中傳來,帶有幾分沙啞與神秘。白霧之中,先前被夏爾誤以為是看守者的身影緩緩變得清晰,一步步走向眾人。她身著一襲漆黑的禮裙,手持鑲嵌著深藍色寶石、骨頭質地的手杖,麵容隱藏在帶有蝴蝶紋樣的麵紗之下,渾身充滿了死亡與腐爛的氣息。“伊……伊芙琳閣下,他們……他們打擾了您的安眠?”看守者老人停下開門的舉動,轉頭看向這位迎麵而來的女人,膛目結舌地說道。他在一瞬間年輕了不少,像個孫子一樣渾身哆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