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後離去之後,立即喚來了董重,命其前去袁府接洽。
如劉宏所言,隻要獲得袁隗支持,廢長立幼之事,才有談的可能。
這也是劉宏一直猶豫不決的原因。
如今劉辯與劉協不知多少勢力盯著,董重一進袁府,何皇後、張讓、何進等人皆得到了通報。
何進立即招來袁紹,詢問究竟。
“本初,老爺子見董重,是何立場?”
“大將軍,驃騎將軍拜訪,必是因為劉協,不過當務之急,並非此事,而是閹黨啊!”袁紹道。
“此事或威脅皇子辯地位!”何進似有擔心,轉向荀攸,“公達,你如何看待!”
荀攸道:“大將軍勿慮,袁公不會輕易站隊,且本初公路皆願為大將軍效力,董太後仰仗,無非蹇碩,如今張讓投靠皇後,蹇碩投靠太後,十常侍人心不齊,正是除賊之時。”
荀攸的觀點,向來如一,別問,問就刀在手,殺閹狗。
何進身旁的陳琳眼皮一跳,這個荀公達,眼裏隻有除賊。
“公達,此時事態複雜,不可妄動,牽一發而動全身呐!”陳琳勸道。
“有何複雜,隻要滅了閹黨,有大將軍在,這雒陽,亂不了!”
何進又看了看袁紹,“本初,你以為呢?”
袁紹提了提腰間之劍,昂揚道:“閹黨之罪,罄竹難書,隻需大將軍一聲令下,紹便親自領兵擒拿!”
自成為司隸校尉的第一日開始,袁紹就在等著這一天。
何進聽了幾人建議,矛頭直指宦官,這與他內心不謀而合,最令他忌諱的是,張讓勾連何皇後與何苗,染指何氏家族內務,定然不能放過。
“本初,你立即調兵入城,加上公路的虎賁騎兵,大器在我,我已命丁原嚴守雒陽各城門,西園軍,不得入城!”何進道。
袁紹雙目放光,終於要動手了麽,他磨劍的習慣,可一直未曾改變。
好在孟德兄不在,不然一定會說什麽三思而後行之類的話。
話說孟德在冀州捉拿王芬,已有數月了吧……
……
皇宮之中,張讓焦急萬分,何進的動作已經傳入他耳中,想不到他害何進的念頭剛起,何進就直接回饋於行動。
張讓甚至懷疑是不是有內鬼!
為今之計,隻能向何皇後求助了。
何皇後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張讓趙忠等人,心中也是詫異,兄長竟然如此大膽?
她不太相信。
“諸位常侍不必憂慮,大將軍定然不會擅自入宮殺人的,我這便召來大將軍,向他說明情況。”何皇後道。
張讓疑慮再三,還是打算將陛下的安排告知何皇後。
畢竟,陛下說不定隨時會咽氣,那時,劉辯繼位,還不時何皇後說了算。
“皇後娘娘,老奴還有一事相告!”張讓道。
“何事?”
“陛下昨日要老奴下詔,欲立劉表為荊州牧,劉岱為兗州牧,還有,還有……陛下欲恢複渤海國,封劉擎為渤海王。”
何皇後秀眉一皺,這個劉擎,她倒聽說過不少次。
關於劉擎,曾在雒陽城中傳得沸沸揚揚,傳此人年紀輕輕,生得英武不凡,不僅足智多謀,還驍勇異常。
何皇後聽的多了,印象中也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俊朗少年形象,可惜不得劉宏器重。
為何劉宏在這個時候,要為其複國?
何皇後也十分費解。
還有劉表和劉岱,以他們的資曆,不夠坐這州牧吧……
三者唯一相同的是,都姓劉!
何皇後雖然不懂國事,但州牧意味著什麽,她還是清楚的。
立牧相當於將一州之地托付,地位在郡守之上,掌一州軍政大權,它與諸侯的距離,也就差了一個頭銜吧。
如今劉焉牧益州,劉虞牧幽州,董卓牧並州,黃琬牧豫州,若再加上荊州與兗州,那這天下……
就算辯兒繼位,這天下還是辮兒的天下嗎?
“詔令可發出了?”何皇後冷聲問道。
“詔已擬好,未及發出。”張讓道。
何皇後不動聲色的轉過身去,眉頭蹙的更深了。
此事或有轉機!
“此詔暫不發出,陛下身體如何?”何皇後問。
“哎,陛下時而氣若遊絲,時而又中氣十足,隻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隻怕,隻怕……”張讓還是沒敢說出。
“此詔必是陛下精神恍惚時所擬,作不得數,萬不可發出!”何皇後振振有聲,一言斷之。
張讓麵露難色,這可是陛下的詔令啊!是聖旨啊!
這種事,可是掉腦袋的事!
張讓身後的眾常侍,縮瑟著腦袋,幾乎想把頭埋入地裏,不想讓自己聽見這等驚天話語。
“你若聽我,銷毀詔令,我便替你向大將軍求情,否則……”何皇後沒有繼續說下去。
張讓心中一凜,心想這個女人好狠啊,明明已經答應與十常侍合作,卻又以銷毀聖旨相逼,張讓知道自己一旦這麽做了,這個致命的把柄便永遠握在何皇後手中了。
貪贓枉法,為非作歹,陷害忠良,在他們看來都是小事,而悖逆聖意,銷毀聖旨,對宦官而言,這是誅全族的罪!
“皇後放心,老奴會辦妥此事!”張讓嘴上先答應過去。
何皇後淡淡的“嗯”了一聲,頭也不回道:“陛下那邊,需多加照料,記得參湯補進。”
說完,何皇後徑直離去。
張讓低著頭,沒有人看見,他此時臉色煞白,身子微微發顫。
……
黃昏,張讓接到了消息,何進入宮,見了何皇後,在何皇後“勸導”下,何進同意不對付十常侍,但是——
需要十常侍交出蹇碩。
張讓直接在心裏咒罵了一番何氏祖宗十八代,在雒陽的明眼人都知道蹇碩的立場,甚至還說這是十常侍分開投注壓兩位皇子,無論誰成為皇帝,都有個台階。
何皇後一手借湯補人,何進一手借刀殺人,這兄妹倆倒是好謀算,心狠手辣,膽大包天。
可把十常侍坑慘了。
張讓再度聚集幾人商議,以參湯補陛下之事,諸位常侍都知道,陛下如今是靠單薄稀粥吊著命的,一補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