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昏暗異常,連刮數日的大風,突然停止了。
袁紹立於汝陽城頭,望著逐漸遠去的運糧隊,隊伍長長,一直延伸到視線的儘頭。
袁紹身後立著數人,正是剛回汝陽不久的逢紀,和袁紹一起回來的郭圖,還有陳琳和辛氏兄弟。
“主公既已脫險,張遼兵少,當派兵追回糧草!”郭圖建議道。
袁紹靜靜望著,目色平靜,對郭圖的提議,搖搖頭否決了。
逢紀不露聲色的望了袁紹一眼,心道袁紹曆經濮陽一敗,似乎沉穩了不少。
郭圖依舊不依不饒,緊接著道:“主公,主公渤海王已再無緩和餘地,放任離去,悔之晚矣。”
袁紹突然回過頭,望向逢紀,“元圖,袁氏如何能一次性拿出這麽多糧草?”
逢紀本就不打算隱瞞,再說,接袁紹回來,本就是主持大局的。
“回袁公,這些糧草,原本是要發放給黃巾亂民的,太傅遇害後,叮囑我用之換回袁公。”
逢紀還是用了比較好聽的名字,若是說資助黃巾,那袁氏不是便成了造反同黨了,而發給黃巾亂民的說法,則是袁氏扶危助困。
“而且,發糧之事,已經告訴青豫兩州的黃巾渠帥。”逢紀補充道。
袁紹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著手筆,不管是叔父袁隗臨死前出的,還是逢紀自作主張的主意,都十分犀利。
用給黃巾的糧草換回袁紹,再將消息透露給黃巾,命其搶奪,不管不如,渤海王軍與糧草都南麵會有損傷,甚至全軍覆沒,而此事對袁氏來說,毫無關聯。
“做得好!”袁紹淡淡誇了句,便掉頭下城去了,留下眾人在原地麵麵相覷。
辛評上前道:“元圖,是否覺得主公和以前不一樣了?”
逢紀點點頭,“濮陽之困,看來主公成長許多,若換之前,必定捶胸頓足。”
辛毗插話道:“許是好事!不過,元圖,你通知了多少黃巾?”
逢紀答道:“潁汝一帶的何儀何曼,泰山的黃邵,還有青州的劉辟周倉,皆在往此地趕,五大渠帥,率眾萬餘,合在一起,足有十萬!”
十萬!辛毗倒吸一口冷氣,縮了縮袍子,有些激動道:“那這回渤海王想吃掉這些糧草,恐怕沒這麽容易了!”
辛評道:“何止不易,怕是要陪了糧草又折兵吧!”
逢紀再度遠眺城外,淡淡道:“或許吧!不過這與袁氏,恐怕也沒多少關係了,以後的黃巾,與袁氏也沒多少關係了。”
……
張遼與徐晃一同行於隊伍最前方,這次張遼所部四千騎兵皆至,但要護住整支兩隊,還是被分成了許多小部。
而徐晃這邊,僅僅是跟了百餘屬兵而已,送還了袁紹,他任務結束,所以一同回魏郡。
“文遠,有沒有覺得汝南地區,流民遍地,他們不會覬覦我們的糧食吧?”
張遼四下張望了下,不說別的地方,道路旁就有不少人在張望,雖然他們衣著襤褸,但看著糧草的目光,確實帶著渴望。
“亂世如此,有也正常。”然後衝身後下令:“加強戒備!”
徐晃也對自己屬兵下令:“你們幾個,去前麵探路,若有異常,立即來報!”
糧隊一直延伸數十裏,收尾難顧,若是發生什麽,十分棘手。
“公明行事穩妥,遼佩服!”張遼道。
“嗐,這可不是幾百石幾千石,而是五十五萬石,若有差池,豈不負了主公對咱倆的信任!”
“但願不會!公明,若真有人膽敢來犯,屆時你率軍護住糧草,我率親兵破敵!”
徐晃連忙罷手,道:“哎,你是主將,當由你護糧,我來迎敵!”
張遼話鋒一轉:“我是主將,那便聽我的!”
徐晃剛想再爭辯,突然發現張遼已經終結了話題,當即語塞,哈哈大笑!
“哈哈哈!”張遼豪放大笑。
“報——”
“前有黃巾軍攔住去路!”騎哨回報。
兩人笑聲戛然而止。
“多少人?”張遼問。
“約有數萬。”
徐晃眉頭一皺,“數萬大軍,若是開戰,恐糧隊有失!”
張遼回頭望了眼糧隊,一輛挨著一輛,一直延伸到視線儘頭,消失在山道之中。
“報——”
“將軍,東麵穀口出現大批黃巾軍!”
張遼一手握劍,一手執槊,對徐晃道:“東麵黃巾若是衝擊糧隊,後果不堪設想,糧隊不容有失,公明,你率三千兵馬,將東麵之敵截住,我率軍一千,往前打開通道。”
“一千兵馬哪夠?你我一人兩千!”徐晃道。
“不可,糧隊過長,需要人手看護,我擊前軍,你務必擋住東麵之敵!”
“好!”徐晃隻好答應。
張遼調兵遣將,兩營兵馬,一分為二,張遼領軍一千,殺向前方,而徐晃則率三千兵馬,扼守東部穀口,防止黃巾軍攔腰殺進來。
張遼執槊殺至,遠遠看見黃金軍中打著數道旗幟,都是“何”字,張遼再度探查一二,發現黃巾列陣全無章法,幾乎就是隨便站。
“我軍雖隻有千人,然黃巾軍乃烏合之眾,主公與趙雲將軍曾以五百騎衝殺波才三萬大軍,與主公當年相比,今我軍人數更多,兵更強馬更壯,可有膽子隨我衝殺?”
“渤海王千金之軀都敢衝,我有什麽不敢的!”一名騎兵應聲道。
“對!殺一個不虧,殺兩個就賺!”另一名嚷嚷道。
“去你的,大王給了你這麽身裝備,你才殺一個!”身旁騎兵吐槽道。
“對對對,一個太少了,十個起步!”那騎兵馬上改口道。
引得身旁一眾騎兵連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