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軍的兄弟們把所有人集中一下,包括病號傷員,我們一個小時後準備突圍了。”江至晚側目看向邢菲,“菲菲,你和星若去幫忙。”
他回頭要找雅典娜做外圍守禦,發現雅典娜已經不見了。
“剛才那洋姑娘說這些人不知道傳承者也不知道神明,解釋她的身份很麻煩,還不如去門口支個盾牌做警戒呢!”黎星若看江至晚找雅典娜,立刻小聲對江至晚說。
與江至晚配合作戰最久的是雅典娜,絕大多數時候,他們兩個的想法可以完全吻合。
江至晚把韓子星拉到了一邊,細問:“韓隊,這幾年間,你們有沒有在昆侖山附近發現什麽玄異的景象?”
“外麵那些蟲子還不夠玄異麽?”韓子星反問,“那些東西長得比鯨魚都大!”
江至晚暗暗自責,自己表達得確實太不清晰了。
外麵那些生物對他來說司空見慣,可是對於這些同胞來說,那就是末日全然降臨的景象。
在他們的世界觀裏是無法接受的。
當一個人世界觀崩塌的時候,你可以給他重塑一個世界觀,比如戍邊人和不歸人在第一時間告訴世界真相。
可他們沒有,他們像是被上帝拋棄的可憐老鼠,在井底出不去,隻能靠著自己的想象去解釋發生的所有事。
世界不斷變化,他們的世界觀也一遍遍地被清理,再重塑。
直到變成瘋子,甚至自殺。
“對於外麵的世界來說,那些生物還不算什麽麻煩。”江至晚的手放在韓子星的肩膀上,他肩膀上的布條油膩膩的,“等把你們送回去就知道了,你們見過什麽詭異的火焰麽?”
“沒有。”韓子星搖頭。
江至晚也沒有在他們的身上抱太大的希望,輕輕點了點頭:“去休息會兒吧,很快就能回家了。”
他說著,從褲兜裏摸了一包煙遞給韓子星,還有一支打火機。
韓子星先是一愣,然後咧嘴苦笑:“這麽些年,就沒吃過什麽人吃的東西,剛掉下來的時候,我還給自己留了幾支煙,想死前抽一口……結果在地下河被打濕了。”
他也不客氣,接過那包煙:“我去給兄弟們分一分,對了,外麵過去了多久?”
“五年。”江至晚說。
“五年?”韓子星恍然大悟,“那我們的計算方法是對的。”
“在地下怎麽計算時間的?”江至晚問。
“岩漿每一年改道一次,每次偏移三公裏左右。”韓子星頓了頓,“按照氣溫的變化來看,我們經過了五個冬天。”
“岩漿每年改道一次?向西還是向東?”江至晚的腰背微微一挺。
“向……西北方向。”韓子星仔細回想了片刻,點了點頭,“對,西北方向,每一年會忽然有一次改道,往西北方向偏移三公裏,類似於地下河改道。”
“懂了,最近的岩漿在你們營地的後麵?”江至晚指向那裏微微發紅的光亮。
韓子星點頭:“對,一般我們喜歡在距離岩漿三百米左右的位置找一處岩洞,這樣能夠保證恒溫的環境。岩漿附近會有很多喜歡溫暖的生物,一旦他們發生地盤上的爭鬥,我們可以撿到一些口糧。”
背後的人員在快速聚集。
他們一個個像野人一樣,渾身亂糟糟的,身上的泥垢混雜著死皮,看得邢菲心裏一陣陣發抽。
他們每個人都很精壯,包括老人,小孩,女人。
惡劣的環境讓他們活得像是野人,身體素質,也像是野人。
“我們要怎麽出去啊?”
“四個鐵軍能帶我們出去麽?”
“上麵的火山灰沒有了?”
“早就沒有了,但是有大量的積雪,很冷,憑我們肯定走不出去的。”
“他們會不會叫來直升飛機?我都快不會說直升飛機這四個字了,我都快忘記現代社會是什麽樣的了。”
“我也是……但是就算有飛機,能躲過外麵的那些怪獸麽?”
“不好說,有希望出去,總比在這下水管道一樣的地方等死強!”
“好想在以前的家裏呆一天啊,哪怕就一天都行。”
人們聚集起來,聲音也慢慢嘈雜了起來。
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很輕,但是加起來,倒是一股不可忽視的聲波。
直到大地猛地一顫。
所有人頓時噤聲,他們下意識地原地趴下,緊張地環顧著四周。
然後,大地又是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