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赧(2 / 2)

長月燼明 藤蘿為枝 2551 字 2023-04-05

岑覓璿惱怒地咬牙:“你是何人!竟敢打斷比試!”

白衣少女還未講話,卻見上麵坐著的衡陽宗執法長老,激動地站起來:“是蘇蘇嗎!”

蘇蘇笑著點點頭:“清無長老。”

此話一出,大家都知道蘇蘇是誰了。

能讓清無神色帶上幾分恭敬的,三界之中,除了衡陽宗掌門,隻有掌門唯一的女兒――黎蘇蘇。

據說她出生時便是天生靈體,哪怕躺著睡覺,身體也能自發吸收天地靈氣。

黎掌門將她保護得極好,她身份高貴年紀小,輩分卻極高。

小時候去蓬萊學習,更是早早就領悟了輕鴻劍訣。衡陽宗上下將她當作寶貝疼愛,可是前些年,這位還沒成年的仙子突然銷聲匿跡。

蘇蘇有極好的天資,但她隻是個還未成年的小姑娘。修仙無歲月,失去她消息以後,漸漸已經有人忘記了這位掌門千金。

或許也隻有惦記著和她較真的岑覓璿想著去打探消息。

今日蘇蘇出現,眾修者這才注意到,她不僅沒有隕落,還出色地長大了。

且不說實力能打掉岑覓璿的鞭子,那張臉蛋也足以讓人傾慕。

月扶崖悄悄看蘇蘇一眼,耳根又紅了些:“師姐,我是師父三十年前新收的弟子,我叫月扶崖。”

蘇蘇當然認得他,此刻卻隻能當做初識,她眼睛裏泛出笑意,點了點頭。

見衡陽宗所有人都熱切又欣喜地看著長大後的蘇蘇,岑覓璿惱怒地說:“衡陽宗這樣目中無人嗎,掌門之女就可以肆無忌憚打破比賽規則,我不服。”

媵莊擔憂地上前,拉了拉她:“師妹。”

他知道這件事是師妹做得過分,月扶崖明顯不是故意,師妹卻可以羞辱月扶崖,要折月扶崖傲骨。

可岑覓璿哪裏是聽得進去話的人,甩開他,不善地看著蘇蘇。

蘇蘇說:“大比是為了切磋,並非羞辱,岑師姐逾矩了。我衡陽宗弟子並不受任何羞辱,你屢屢以外物壓製扶崖本就勝之不武,哪怕今日父親在這裏,也照樣會阻止岑師姐。”

岑覓璿重新握住鞭子:“那你和我比!”

蘇蘇攤開手:“還是不了。”

隻見她掌心,有很小一截斷裂的鞭子。岑覓璿臉色大變,一看自己手中仙器,果真受了損。

岑覓璿又氣又心痛,隻以為蘇蘇也和自己一樣,有什麽了不起的東西傍身。

她連忙搶過來蘇蘇手中斷鞭,顧不上比賽,連忙回去想辦法修複去了。

安魂燈是仙器,岑覓璿的武器同樣也是仙器,她還沒拿到安魂燈,率先損失了鞭子,簡直得不償失。

走之前,她回頭冷冷看了蘇蘇和月扶崖一眼。

蘇蘇自然是不在意。

月扶崖更是心不在焉。

蘇蘇走了許久,回頭,發現師弟怔然跟著自己。

她無奈地說:“小師弟,你跟著我做什麽?”

月扶崖手指顫了顫,低聲說:“抱、抱歉,師姐。”

月扶崖無意識跟了人家幾步,才想起自己如今“衣衫不整”,他逃也似的跑回自己洞府。

(醋溜文學最快-發)蘇蘇看著禦劍離開的小師弟,忍不住莞爾。

大家都在,真是最好的結局啊。

*

月扶崖關上門,心中砰砰跳。

久遠記憶那一幕在心裏複蘇,他忍不住想,難道真是她嗎?五百年前自己還是個小孩,隨著弱水冰棺一同掉入荒淵,那時候少女背著他一直逃。

他聽見她同神君說,她叫黎蘇蘇。

黎蘇蘇……後來陰差陽錯拜入衡陽宗,月扶崖聽說,有位沉睡的師姐也叫黎蘇蘇。他一直在想,會不會真的那般巧?他有很多話想同那個人說,想和她講講這些年自己的經曆,想向她道歉自己沒有保護好她送給自己的小靈鳥。

可是師姐才出生百年,以前還是小女孩形態。月扶崖知道不太可能是她,卻也希望能幫著師父和大師兄多搜集寶器,讓這位和自己記憶中姑娘同名的“師姐”醒來。

直到今日,他猛地喝了好幾口放涼的茶水,臉上的羞赧依舊沒有降下去。

他也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心臟跳得飛快,一如五百年前,他在那個人身邊,像個無措又拘謹的小孩。

他今日第一次見她,委實失禮。師姐真的好像那個人,她真的隻有一百歲嗎?

會不會和自己一樣,其實是得了什麽際遇?

他嘴角悄悄上揚,師姐醒了,這就好。

片刻後他看著自己破爛的衣衫又覺得懊悔。

月扶崖的一腔心事無人能知,比試依舊如火如荼地進行。最受關注的月扶崖和岑覓璿的比試落下序幕,吃瓜的修真界眾人也已經吃飽。

到了三日後,大家才知道,最偏遠那個鮮少有人去觀看的比試場,竟然有個百戰百勝的少年。

黑衣少年臉上帶著半邊麵具,露出嫣紅的唇和潔白的下巴,看上去十分無害。

他身上的玄衣繡著銀色魚兒紋路。

他是最沒出息的“逍遙宗”今年剛收的入門弟子,逍遙宗又懶又佛,遇事都是“算了算了”四字解決,人均修為低下。也正如此,沒幾人會去看少年比試。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今日,三招內打敗了赤霄宗的大弟子。

他五指成爪,扣住人家脖子,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他冰冷的眼神似乎是要殺了對手。

可是下一刻,他謙和慌張地扶起對方,局促而羞赧地道了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