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湖夜雨三度秋

一直到星月身軀軟弱無力，垂落到宋昭蘇膝上，朝下低的頭顱毫無支撐，眼眸大睜，瞳孔失焦，項塵寰都沒搞清楚，宋昭蘇到底是什麽時候下的毒手。

怎麽下的毒手。

以及為什麽要下毒手。

他覺得齊骨應該叫李清濁來保護宋昭蘇。

兩個都是繞彎彎的人，比他現在不知所措，要好太多。

這時候，車輦恰好出宮門。

日光和煦照下來，叫人渾身暖洋洋。

可死人是暖不了的。

項塵寰心裏的寒冷，也不能叫這日光驅散。

“殿下……”他動動喉頭，想問些什麽，又沒問出口。

宋昭蘇知道他想問什麽。

動動腿。

漸漸僵硬的女子，從他膝上滑落，伏在他腳尖前，像是睡著了。

“你家小姐要放她一條生路，你沒幫著勸？”

宋昭蘇一聲冷哼。

“這般喜好生怨氣的奴才，留著好用？”

項塵寰：……

我怎麽沒勸？

我勸了啊。

但這是我勸不勸的問題嗎？

小姐本來就沒打算放過她！

你稍微，稍微，下手遲那麽一小會兒，我就該把她殺了！

項塵寰覺得，齊骨跟宋昭蘇還真是絕配。

難怪齊骨不肯撕破麵皮。

兩個心狠手辣的人，還是聯手比較劃算。

怎麽都不要為敵最好。

“你……”項塵寰準備解釋，撓撓頭，又覺得解釋出來，好影響自己形象。

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從來都是他搶別人的頭，哪有被人搶了的？

不過……

項塵寰意外地看了眼宋昭蘇。

如果這時候宋昭蘇直接殺星月，那是不是能說明，其實最開始，他劫走星月的時候，宋昭蘇也是埋了殺手的？

可能是他去得太早，反倒意外救了星月一命。

“你到底想說什麽？”宋昭蘇能算普通人，能算聰明人。

項塵寰和龍陽這種，一個過分愚蠢，一個過分神經大條，他還真不好算。

“沒什麽……”項塵寰還是不打算解釋了，敷衍一句，“就當我跟殿下扯平了！”

“什麽扯平？”宋昭蘇不蠢，話問出口，陡然想到齊骨安排項塵寰送自己出宮，用意無非兩個，一個方便保人，一個方便殺人。

保誰和殺誰，一目了然。

明白過來，宋昭蘇笑笑。

正要說什麽，車輦過長街，忽覺長街靜得過分。

“當心——”

項塵寰一聲厲吼，目眥出眶。

“嗖——”

不知從哪裏射出的暗箭，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