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之中，兩道仙人似的身影化了虹光，往新月省去。</P>

仙人之一的陶潛，初始聽著鐘紫陽那頗為肉麻的誇讚，差點以為這位太上道真傳是識破自己身份了。</P>

聽到後來，才知曉鐘紫陽真正目標：邀請他化名的“林孺牛”，去造反。</P>

當然，帝製國號皆被他陶潛廢了，說造反已不準確。</P>

換另一個說法，應該喚作是起義。</P>

“我當日降生菜市口時，附體的第一原身，便是起義失敗的誌士。”</P>

“倒是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來了。”</P>

“太上道真傳邀我這個靈寶真傳，共同起義，這活兒有趣。”</P>

陶潛心頭思量，不由卻是動了念頭。</P>

先前在那膏人城中，他一開始就選中鐘紫陽。</P>

緣由之一，除了九州十二器之一的禹鼎外，也有另一個想法，便是想瞧瞧嬴青帝這位第一潛龍，還有以他為旗幟中心建立的【祖龍社】，想瞧瞧提出人人平等的祖龍社，是如何起義的。</P>

是以現在鐘紫陽邀他入夥，陶潛並未第一時間拒絕。</P>

不過，陶潛也不打算立刻就答應。</P>

即便鐘紫陽說祖龍社並無限製，成員來去自由。</P>

可畢竟是一樁大事，須知即將開始的，可是起義這檔事。</P>

這與他主導的“陽燧首義”截然不同，那時被犧牲的，隻有天命帝朱庸。</P>

可商陽起義，陶潛完全預想出來。</P>

這一遭，要死多少人。</P>

起義之事……可不是請客吃飯這般簡單。</P>

“嗯？”</P>

陶潛盤算著還未回答，忽然不管是他還是鐘紫陽，眉頭都是突兀皺起。</P>

這二位，皆是得道真修。</P>

性靈敏感，法眼非凡。</P>

同時都是感知到，前方數百裡外有一座城池，隻是那城池上空汙濁漫天，竟是無一處潔淨地。</P>

陶潛一雙堪比千裡眼般的重瞳，須臾便瞧見：遠處天穹，完全被一股股怪異黑氣染得烏漆嘛黑，昏昏沉沉，遮天蔽日，簡直好似一張極渾厚的黑毯般，將那處區域蓋了個厚實，偶有些破洞裂縫，才容得烈陽輝芒照射下去。</P>

來不及向鐘紫陽描述這奇景，便先聽他歎了口氣，隨後道：</P>

“林道友，新月省到了。”</P>

“你所見之景，喚作【黑雲血瘴】，這些瘴氣，在新月省內大大小小的城池上空，隨處可見，皆是此省數千萬民血汗所化，內裡滿是汙濁暴戾之氣，伴生有磨魂血珠，任何生靈闖入其中，都要遭難。”</P>

“以你我的修為雖是不懼，硬闖過去也無問題，隻是被那些臟汙濁物沾身，終究不美。”</P>

“不若我們換一種遁法，也去那城池休憩一二，好讓道友瞧瞧新月省如今的風貌。”</P>

“前方那座城池的原名為何？貧道也是記不得了。”</P>

“隻曉得如今喚作【金沙城】，城中之民，再加周遭村鎮人口，約莫五十萬左右，執掌者是一個名為金沙宗的左道門派，原是一群漕幫中人，後得了機緣，在漕幫外另辟一門，以金沙為名。”</P>

“滿門上下，修的大冊本命經依舊是《血河書》，其宗主修為已達蛻凡圓滿。”</P>

鐘紫陽說這般多，再看那金沙城上空的黑雲血瘴，陶潛哪裡還猜不出來。</P>

此行，應是鐘紫陽提前安排好的。</P>

目的？</P>

要拉人入夥，共同起事。</P>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讓目標與自己有同樣的感觸，同仇敵愾，方能同心協力。</P>

“鐘紫陽知曉我已在膏人城內殺戮過一場，依舊帶我來此。”</P>

“恐怕是認為，金沙城內的景象，會比膏人城更加駭人？”</P>

“掛天燈時偶爾也有新月省的訊息傳來，雖然隻能瞧個模糊大概，但從死亡人數上看，新月省在北地諸省中，反而是墊底的。”</P>

“既然死的人最少，那境況應該就是最好才對……？”</P>

陶潛一邊思索著。</P>

同時並未拒絕鐘紫陽，而是點點道：“也好。”</P>

說話間，二人正巧見得那金沙城外有入城隊伍，長蛇也似，彎曲蔓延出去數裡地。</P>

無聲無息落地，融入隊伍。</P>

陶潛第一時間觀察周遭，很快便發覺入城隊伍的成分，極為複雜且怪異。</P>

其中多數，竟是從新月省其他城市，或乾脆就是外省來的商隊。</P>

而後，是妖魔邪修、旁門左道一類。</P>

正派道佛也有些，但不多。</P>

若是在他處，人員構成這般複雜，早該混戰起來，將人腦子打成狗腦子去。</P>

可在金沙城外，氣氛格外和諧。</P>

這一幕景象讓陶潛想起尋仙縣外，騰蛇山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