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入為主，根深蒂固。</P>
對於眼前這賣相極佳旳佛子菩薩，高不宜心底，自覺已很是了解。</P>
另一邊，趁著還有些時辰。</P>
陶潛與雲容，一步一步，閒逛廣平城。</P>
假作是心有虛榮，慕名聲，攢功德的一對佛門眷侶，不斷顯聖，施法救難。</P>
“經此一役，廣平城周遭稍微成了點氣候的妖魔邪修都被我殺絕。”</P>
“加上李奉仙、曲中元、高不宜暫時都將離去，生機已顯。”</P>
“我且先挑出個有領袖才能的人來，暗施秘法，指引其帶領城民投奔鄰省祖龍社。”</P>
陶潛這安排，自也是毫無毛病，很是嚴謹。</P>
不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袁公突兀開口。</P>
陶潛這“二師”仍舊記掛著先前陶潛神遊悟道之事，加之眼前這一幕，袁公不由生出些不太妙的預兆來。</P>
思慮半響後，此刻問道：</P>
“小子，如今事端暫歇，總該能告訴為師你所求究竟為何種道途了吧。”</P>
袁公這傳音中，難掩擔憂。</P>
陶潛雖有些奇怪, 但還是直言相告道：</P>
“無他, 莪既自度，亦該度人。”</P>
“我從凡俗來，見諸苦難，此界數十近百億的人族, 按說該是人道世界才對。”</P>
“可這般多的人, 非但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更連絲毫反抗之力都無, 命如草芥, 不該如此。”</P>
“這道理，不對。”</P>
最後一句, 陶潛吐的極為堅定, 無有任何商量餘地。</P>
似也是因此有了談性，陶潛想了想，又道：</P>
“嬴青帝之事, 荒誕不經，造化弄人。”</P>
“但他所撰寫的那些書，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如那《仙凡經》，既然這漫天神佛、妖魔鬼怪，都源自人族, 那人族合該有些自保之力才是。”</P>
“須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乃至理也。”</P>
陶潛既是在回答，也是反問。</P>
同時，也讓袁公清晰聽出這弟子的本心想法。</P>
歎了歎，心中暗道：</P>
“怪不得宗主命我宅於山中苦修劍術, 輕易不得下山，紅塵世界果真有毒, 誠不欺我也。”</P>
“這好徒兒之前明明想著是回蓬萊海修煉，如今卻又走上這一條路。”</P>
“古往今來, 此道途中埋著的天驕屍骸，沒有百萬, 也達十萬巨了。”</P>
“看來, 我這傻徒兒也要埋骨其中了。”</P>
袁公滿心憂歎，覺得陶大真人沒救了。</P>
不過畢竟是自己最滿意, 最驕傲的弟子，又念及陶潛同時也是多寶愛徒, 更是被靈寶天尊另眼相看的真傳，說不得另有機緣生路？</P>
袁公想了想, 忽而毫不客氣道：</P>
“小子！”</P>
“你可曉得仙凡之辨早已持續多年, 從古至今，有無數先賢大聖前仆後繼，但即便是鑄造出【祖神禁法】的祖龍，從結果而言，也算不得成功。”</P>
“我秘魔宗，有一位近古老祖喚作【天殺魔君】，他亦出身人族, 且視人族為萬靈之長, 認為其餘種族都該為人族所用，不該亂世, 不該食人。”</P>
“他有此念卻依舊被稱為魔，緣由在於他的殺性，他認為人族淪落至此的症結, 在於妖、魔、鬼、仙等等超凡生靈……於是他修天殺法，欲起殺戮結界，徹底絕了超凡之機，斷了源海之流，隻餘人族統治此界。”</P>
“結果他自是失敗了，我秘魔宗有那崩解災禍，其實也有一份原因是這老祖埋下的禍根。”</P>
“你天賦驚人，也有些智慧，可距離那些先賢尚有遙遠距離。”</P>
“你又能做什麼？”</P>
“隻怕你連其中症結為何都不知曉吧。”</P>
陶潛遭噴，麵上卻無絲毫羞惱。</P>
心緒，更是意外的非常平和。</P>
隻在下一刻，於城中尋到一個出自平民窟，卻意外有著不俗魅力的臨時領袖後, 眸中閃過一道喜色。</P>
施法給其種下帶著城民去投祖龍社的念頭後, 陶潛這才回了袁公道：</P>
“袁師, 弟子暫也不知曉該如何做才能度得天下人, 隻打算在這紅塵中先打滾一番, 一邊自我證悟，一邊消災度人，待我修為高些，見得多一些，總會慢慢有些收獲的。”</P>
“不過此界人族淪落的症結為何？弟子確有些猜測。”</P>
“仙魔佛妖、異類詭物、超凡源力……這些，都不是真正原因。”</P>
“真正的關竅，應是那鐵律。”</P>
“鐵律？凡修行之事必有代價？這算什麼症結？”</P>
陶潛吐出的答案，很是出乎袁公意料。</P>
他不由也來了興趣，反問道。</P>
而下一刻，陶潛眸中忽而露出一抹異色，他此刻看著的，並不是眼前的廣平城，更不是眼前的世界。</P>
他的目光似乎是在盯著此界之外，盯著域外，盯著那無邊無際，籠罩一切的大淵源海。</P>
無比篤定，傳音回道：</P>
“修行有代價，這不是問題。”</P>
“真正的問題在於那代價，太重了，重到每一位人族修煉到最後，都將丟失人性，而後反噬人族。”</P>
“弱者，一踏足修行路就不再是人，隻變作妖魔一類。”</P>
“強者，則修為越高越不是人，危害卻更大。”</P>
“修行不該如此，但在此界卻必定是如此。”</P>
袁公預想過陶潛會給出的多種答案，但這一種的確稀罕。</P>
初始聽到，袁公立刻就欲開口反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