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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陣勢，好劍意。”</P>
陶潛站在密徑入口處，瞧著眼前重歸清靈絢麗的星竅，不由得讚道。</P>
他剛開口，身側本就是活物的【驚神鐘】也自動發出鐘聲來，表達著害怕、驚訝與慶幸。</P>
無怪陶真人與堂堂邪神子嗣都如此想，須知那一群孽魔神嗣，每一頭都有著非同一般的來曆，戰力對比起修士來，雖無道化，但極樂境存在卻也不少。</P>
這群魑魅魍魎若是丟入長生界，足可引發一場大亂。</P>
可在此間，隻劍光閃爍一下便都殞命消失。</P>
陶潛自我設想了一下若自己被這陣勢圍殺，能活命否？</P>
答案清晰浮現：怕也是不能，這陣這劍意太凶了。</P>
“有這布陣之能，怪道師尊曾言若給雲華姑姑時間布置陣勢，哪怕他聯合其他師兄弟，也未必打得過，如今看來真不是虛言。”</P>
“雲華姑姑，也確是愛煞了靈機師姐啊。”</P>
又歎過這句後，陶潛這才想起什麼，看向自己懷中的靈髓娘娘，不由得麵露慚色。</P>
這娘娘，多寶特意留在此間照顧他陶潛的。</P>
卻不想隻第一次交集，就遭他禍害成這般淒慘模樣。</P>
華麗衣裙早已破爛不堪，晶瑩身軀也處處可見傷口缺口，腦後那萬千晶光也黯淡下來，本該滿溢虹光的眼眸緊閉，三顆彩色淚痣竟也變作虛無蒼白，宛若是一具破碎的寶晶美人，令人憐惜不已。</P>
心魂顯化如此，本相之淒慘可想而知了。</P>
腦海中迸發的誌述，更是在警告著陶潛，再耽擱些時間，靈髓娘娘體內的靈性很可能要遭重創。</P>
“我體內散發出的魘氣，傷害竟這般大？”</P>
“娘娘再堅持一二，我這就再開星竅，引來精粹源炁活泉。”</P>
說話間，陶潛抱著靈髓娘娘再回星竅。</P>
那浩瀚大陣頃刻逆轉，由封殺之勢轉為開源。</P>
封閉的星竅再開，好似汪洋般的源炁洪流從源海湧來，又見得華光閃爍，在那入口處形成一道龐大圓環，開始過濾源炁中的雜質孽物，隻允許最精粹的源炁活泉湧入這小洞天之內。</P>
未有多久，比先前任何時候都要燦爛耀目但又清澈無比的星海誕生。</P>
陶潛徑將娘娘放入，隻見億萬道稍黯淡些的晶光閃爍，一座綿延萬裡但破碎不堪的靈髓晶山顯現，同時緩緩沉入星竅。</P>
伴隨著咕嘟咕嘟聲響，這座晶山開始吞吸源炁修補己身。</P>
陶潛瞧著一幕，鬆了口氣，同時也咂舌道：</P>
“娘娘本體乃是【靈髓晶山】，已算得上界內界外最堅硬之物，神兵利器砍她，連個白印都留不下。”</P>
“可她遭我體內魘氣一灼，竟成這般模樣。”</P>
“雖有我魘氣外泄太多且皆由娘娘阻攔承受之故，但也足可說明這鬼玩意的凶險利害。”</P>
“恐怕師尊都不曾料到過，隻以為娘娘能照顧得了我。”</P>
嘀咕中，陶潛掐指算算時辰。</P>
尚早，便沒有離了星竅，而是直接盤坐在娘娘身側。</P>
靜氣凝神，開始正式思量起這第一遭道魘的諸多細節與詭秘來。</P>
遭過一回，陶潛心知他的“道魘”怕是非比尋常，但也曉得自己避不開。</P>
既是避不得，那便先細細了解再思應對。</P>
好在靈機師姐贈予的那一道【先天靈機感應】雖散去，但那一瞬，陶潛仍是瞧見了許多世界真相，大道至理。</P>
加之還有磅礴誌述，陶潛自信能挖掘出一些東西來。</P>
先前剛醒轉，一群孽物就來投，是以耽擱。</P>
現下趁著餘韻仍在，陶潛立時進入冥想神思之中。</P>
……</P>
約莫一個時辰後，已變淺許多的星海中，陶潛醒轉過來。</P>
眸中疑惑與忌憚仍存，但也已消去許多。</P>
“先前袁師已與我說過道魘為何，也知魘氣有扭曲之力，但旁的極樂境修士縱是徹底失控，其體內魘氣至多影響一山一穀，厲害些的影響一縣一城，了不得的至多也就一個市了。”</P>
“瞧娘娘這模樣，我若失控，隻怕影響之地會極大極大……最致命便是【妖魔陶潛】誕生此界，那禍害將更大一些。”</P>
說到這句，陶潛先是想起剛剛那一眾孽物搖曳跳舞、敲敲打打認主人的場麵，又想起道魘中的世界。</P>
嘴角抽了抽，旋即抹去腦海中下意識幻想出的後果。</P>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P>
“第一是這道魘短時間內不會再來。”</P>
“第二便是我並不是毫無抵抗之力。”</P>
“若每回遭魘，我都隻能變作妖魔去體驗那些喪儘天良、毀滅世界的惡事，渾渾噩噩，絕望自儘，那接下來也彆修行了，直接趁著清醒時自我了結更好。”</P>
“這鬼玩意兒的恐怖在於‘靈肉合一’，袁師所說其他極樂修士的道魘，可從來沒有提過這一遭，獨獨隻我有。”</P>
念及這句，陶潛麵色不由難看了一些。</P>
更多的，是怒火。</P>
他現下沒有自儘，也是他經曆頗多後道心圓滿堅韌之故。</P>
“好在我已窺見明悟，道魘由心魂生發。”</P>
“我魂特異，是以這魘也特異。”</P>
“第一遭我無有準備，失了先手，下回再遭魘時，我在降生之處應能有一丁點控製力，且異魂的判定時間將縮短些……再下回，控製力會再多一些，對心魂本願的判定時間再縮短……”</P>
“一回一回，直至我破開道魘，從中領悟出自己的道，再去破了道化劫，就可真正踏足道化境了。”</P>
“不過，要真個做到，仍需要做些旁的準備，也得備好一些後手，防止我失控墮魔。”</P>
“誒，如今想來，過去也是太過依賴於【異魂豁免】，如今倚仗出了問題，猝不及防之下立時坐蠟了。”</P>
“這一遭是否算是將過往豁免的代價，一並付了。”</P>
陶潛最後一道心念，很是篤定。</P>
他在道魘世界中所經曆的那些，或許在一些人看來算不得什麼，但陶潛自覺代價極重。</P>
若有的選，他寧願將一身寶物、神通之類舍出去。</P>
可惜，木已成舟。</P>
陶潛無暇也不願再歎什麼，隻瞧了瞧身側的靈髓娘娘。</P>
彌補充盈速度尚可，但受創不輕，少不得要數日時間才可恢複。</P>
雖說靈髓娘娘視他為主，喊他小老爺。</P>
陶潛卻不能真個拿大，離去前認真施禮道謝，而後道：</P>
“幸得這一遭有娘娘庇佑，不然災禍可就大了。”</P>
“娘娘且安心療傷，不會有外物來擾，也不必憂心此間陣勢損耗，我那雲華姑姑準備充足，此陣堅持個百年也不成問題。”</P>
“待我解決完身上隱患要事，再來看娘娘。”</P>
說罷這些，陶潛也得了娘娘回應。</P>
笑了笑，有些緊迫的陶潛徑出了星竅，離了秘境。</P>
陶潛這般急，自是有緣由。</P>
雖曉得那“道魘”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但越早備好後手，他越心安。</P>
陶潛毫不耽擱，先尋袁師求教，而後又去尋了山門內一眾長老、師叔、姑姑們討教道魘相關，甚至不管避嫌之事去尋了閱儘典籍秘冊的盤絲姑姑，最後更直接去尋了修為最高的麻衣姑姑。</P>
一圈走下來，陶潛麵色不曾有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