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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風下。
火光映照著嬰兒的臉。
嬰兒出奇的冷靜,並未啼哭半句,也沒有好奇的挪動身體。
“小家夥,你一動不動是因為目盲嗎?等你大了,就知道世界不止是一片黑暗。”
老道士坐在火堆前,將手撫在琵琶上,輕輕一撥。
叮叮咚咚的玉珠散落滿地,他低聲唱道:
“銀燭秋光冷畫屏,”
“碧天如水夜雲輕,”
“雁聲遠過瀟湘去,”
“十二樓中月自明。”
遠處的林地裡傳來一陣狗吠聲。
琵琶一停。
老道士撫掌笑道:“明日的果腹之物在叫喚,甚是有緣,有緣呐!”
他將琵琶旋到身後,抽出一根削尖的燒火棍,在火堆裡捅了片刻,豎著耳朵細細聽那狗叫的地方。
少傾。
老道士猛的站起來,提著燒火棍去了。
火堆前。
隻剩下了那個嬰兒。
忽然。
一道聲音在嬰兒的耳邊響起:
“我來晚了,多有抱歉。”
“――我是新的曆史記載者,在你瀕死之際看到了你曾經的命運。”
那個聲音有些感慨:
“曆史上很多事情的發生,都具有偶然性,有時候曆史不朝這邊走,即會朝另一條路走去。”
“比如你被救這件事。”
“也許在某個平行世界,你的師父路過這裡的時候,並沒有救到你,而你也沒有被投入河中。”
“沒錯――”
“我們現在身處於某個沒有你的平行世界。”
“這是因為噩夢之主的謹慎。”
“在這個平行世界之中,六道輪回世界是不完整的,所以它無所畏懼。”
“它以為這方便它行事,可以隨便殺了你,卻不知道這才是你的機會所在。”
“這裡的一切都是不固定的。”
“你已經見過了噩夢之主,也認識了靈,如果有一天你找到真正的辦法去對付噩夢――”
“請開始創造那本武經。”
“當你成功的時候,我負責把你在這裡經曆的一切固定成曆史,將它翻回主時間線上,替代那段曆史。”
“加油吧。”
“靜候佳音。”
聲音漸漸消失。
嬰兒聽了,閉上雙眼,靜靜的思索起來。
武經……
超凡入聖的武經!
自己已經敗在噩夢之主的手中,也知道了它的強大,更知道無數靈都不是噩夢的對手。
那麼。
要如何創立歸藏最勝武極經?
山風一吹。
林葉的聲浪中,一陣琵琶聲隨風傳來,老道士的聲音在空山上飄飄蕩蕩:
“奈何天不從人願,
猶如故雁落平沙,
慘慘淒淒度年華。”
不一會兒。
老道士垂頭喪氣的走回來,將燒火棍朝地上一丟,嘟噥道:
“畜生,跑那麼快,喊都喊不回來?它怎知道我要吃它?媽媽的!”
嬰兒這時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道士看見他笑,瞪眼道:“你還笑?我沒有吃的,你吃什麼?你這一餓――”
他忽然頓住。
是了。
我能吃狗肉,娃娃不能啊。
老道士思量片刻,喃喃道:“不成,這娃娃要是餓狠了,豈不是要哭半夜?我得拿出真本事,給他弄點吃的來。”
說著便丟了一把柴在火堆裡,即刻起身去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
老道士提著兩條魚走回來,渾身濕漉漉的,將那魚朝熏得烏黑的鐵鍋裡一丟,自言自語道:
“魚湯你該吃得下,我記得早年饑荒的時候,河邊的孩兒們都是靠這個活的。”
嬰兒耷拉著眼睛,仿佛根本沒聽見。
“哼,等一會兒魚湯好了,你就知道餓了。”
……
一晃五年。
陰雨。
山神廟。
老道躺在火旁,口中不住發出呻吟。
一名孩童的身形出現在廟門口。
他眼睛上蒙著一條黑布,手裡抓著一把匕首,腰間係著葫蘆,一進來就走到老道身邊,用手按了按老道的脈。
“再忍幾天,你這次渡劫能過實在是僥幸,既然活下來了,隻要身上的雷劫之力消散,傷自然就好的快了。”
孩童一邊把脈,一邊老氣橫秋的說道。
老道齜牙咧嘴的道:“小鬼,你懂個屁,我這是餓的。”
孩童搖搖頭,不去理會他,隻是在一邊盤膝而坐。
“喂,又修行啊,你不來下一局棋?”老道問。
“我入定靜思,彆吵,自己玩去。”孩童道。
老道悻悻然道:“到底我們誰是師父,誰是徒弟?”
孩童閉著眼,一邊調息運功,一邊默默推算當年那一戰。
“記住,記住它為什麼要殺你,記住它在這裡做的一切,以後你會明白!”
安德莉亞的聲音再次回蕩在耳邊。
在那一戰裡……得失究竟如何……到底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