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2 / 2)

不夜墜玉 藤蘿為枝 9988 字 3個月前

張向陽不過一個普通弟子,無甚家世,萬不可能是法器。但機緣呢?大機緣可是會改變整個人的根骨,張向陽也顯然達不到。

那麼隻剩下磕丹藥強行短時間提升修為。但整個明幽山,隻有涵菽等幾個丹閣長老,才能勉力練出增進修為的丹藥,而他們萬不可能給張向陽這樣的弟子隨意服用。

師蘿衣想起什麼,視線落在卞清璿身上。

緋衣少女羞澀地對她露了一個笑,衝她說:“師姐可要加油啊……”

師蘿衣收回目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卞清璿倒是厲害,能練出這樣的丹藥,她前世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但這次,不妨來戰……

張向陽是劍修,他抽出自己的劍,眼裡閃過一次狠戾之色,道:“師妹,請賜教。”

他早早打聽過,師蘿衣的武器也是劍,且劍法普通。張向陽穩操勝券,看上去意氣風發。

然而,在他的注視下,少女手腕一轉。日光下,她的掌中,赫然出現一柄血紅的刀。

刀身火紅,如一團熾烈的火焰,但它瑰麗得出奇,被穩穩地握在嬌小少女手中,竟分毫不違和,不僅張向陽愣住,遠處的卞清璿也眯起了眼。

卞清璿記起來,師蘿衣原是刀修。

師桓道君當年便是刀修,他的刀法大開大合,當年一刀劈山分海,震鑠九州。

然而卞清璿上山後,劍法輕靈漂亮,宗主喜愛卞清璿,便讓她日日與衛長淵一同習劍,師蘿衣生性好強,不甘居於人下,也氣得開始習劍。

從那以後,師蘿衣再也沒有亮出過她的刀。但如今……

師蘿衣彎唇:“師兄,賜教。”

張向陽沉下臉,揉身而上,劍法招招狠戾,迫切想幾招之內令師蘿衣落敗,最好重傷。

卞清璿暗道不好,低聲罵了句“廢物”。

這個時候,張向陽還不知道師蘿衣的刀叫“神隕”。道君曾苦苦在當年神隕的戰場,尋了最好的玄鐵,花二十年鑄就。

師蘿衣繼承了父親的根骨,是世間最好的刀修。

前世,師蘿衣縱然墮魔,也沒有任何一刻停止修煉。她離開宗門後,便再也沒有犯年少時犯過的錯,再沒拋棄過自己的刀。

金丹前期對後期?嗑藥是吧?

——那就試試!

神隕刀被少女旋身劈下,如流火落人間,帶著萬鈞之力,刀劍相觸,銀劍翁鳴,張向陽手腕被生生震麻。刀修的力量,從來簡答粗暴得令人發指。張向陽因為自大,一開始便與師蘿衣硬碰硬,然而就在這樣的力量下,他發現自己連一刀都接不住,膝蓋控製不住一彎,竟生生跪下!

然而還不等他站起來,第二刀殘影將至,再次襲來。

張向陽甚至不敢再接,狼狽地滾開,他慌不擇路,眼前仿佛全是血刀殘影。他終於嚇得滾下擂台,刀氣卻沒放過他,張向陽喉頭一甜,嘴巴裡漫出血氣,頭發絲也被削落幾根。

張向陽倉皇抬頭,拎著大刀的少女背著光看他。

她並沒有什麼表情,張向陽卻抖了抖,有一瞬,他竟真覺得那刀氣要劈死自己,想要求饒。

明明這樣的事是自己想要對她做的,為什麼,她一個金丹前期,自己沒能挨過她三刀?

卞清璿擠開人群上前,扶起了張向陽,勸阻道:“師姐,大家都是同門,切磋而已,你何必傷人?”

張向陽回神,立即憤憤道:“師妹,我不過一個築基期,你一個金丹期,是否欺人太甚!”

眼見弟子們開始竊竊私語,師蘿衣輕蔑看他們一眼,扛起自己的刀,衝高台之上的仙師乾脆利落道:“仙師,張師兄嗑了藥!”

張向陽:“……”

卞清璿:“……”就說直腸子刀修最討厭了!

仙師走過來,摸了摸張向陽的脈搏,神色古怪:“張向陽,切磋而已,為何吃提升修為的丹藥,你的丹藥又是哪裡來的?”

張向陽支支吾吾,最後隻好滿臉冷汗地跪下:“弟子……弟子也是一時鬼迷心竅。”

“荒唐!”仙師說,“此事我必彙報宗門,調查個水落石出,你心術不正,且去思過崖下自省!等候宗門處置。”

卞清璿睜大眼睛,十分不解:“張師兄,隻是切磋而已,你為何要這般對蘿衣師姐?”

張向陽張了張嘴,最後終是搖搖頭。小師妹什麼都不知道,他不可以連累小師妹……

張向陽被帶走,卞清璿走到師蘿衣身邊,試圖抱住她胳膊:“師姐,方才是我誤會你了,清璿給你道歉。”

她又來了!師蘿衣眼疾手快刀背一轉,震得卞清璿手背發疼,不得不退離師蘿衣幾步,卞清璿目光盈盈,委屈極了。

“小師妹。”師蘿衣揚了揚唇,說,“師姐今日心情好,小懲大誡,下次離我遠點,你再碰我,我還砍你。你若要哭,可以開始了。”

薑岐遠遠看著,不覺眼裡帶上了笑。

還挺可愛。

卞清璿憋紅了臉,被她一句話堵回去,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

黃昏時分,弟子們終於散學,丁白捧著腮,憂愁地看了屋裡一眼。

以往這個點,公子都會去牆外聽弟子們說話。然而他已五日都臥床不起了,該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

卞清璿沉著臉過來,嗅到空氣中的血腥氣,臉色更難看。

她一把推開門,走到榻邊。

卞翎玉仍是在看他那幾本書,她劈手試圖奪過來,卞翎玉看她一眼,道:“出去。”

卞清璿氣道:“人家裝病,今日便活蹦亂跳,偏你上趕著放血喂那個小蠢貨,嗬,不知是犯賤還是可憐!”

卞翎玉盯著她看,半晌沒說話。

卞清璿在他目光下,聲音低下去,咬唇道:“哥哥,我也是為你抱不平。即便這樣,她仍舊不會喜歡你的,你何不看看我?”

卞翎玉垂眸,翻過書頁,淡聲道:“大概我更喜歡犯賤。”

卞清璿一噎。

“你們的事,我這個廢人如今管不了,你輸了,也彆氣急敗壞過來刺激我。”他譏諷道,“我何時說過要她喜歡我?滾吧,少來煩我。”

再讓他摻和她們的破事,師蘿衣再敢因為那種理由……他怕他會忍不住把他們一個個全都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