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傷(1 / 2)

不夜墜玉 藤蘿為枝 8458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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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色靈獸僵了一下,很快,它用頭把她拱回去,身形如電,躲開後麵的風刃。

師蘿衣意識到他們在逃命,不敢搗亂,乖乖在它背上趴好。

卞清璿在他們身後窮追不舍,眼見再過一日她就能拿到神珠,不可能這時候放師蘿衣走。

見銀白色巨獸在空中飛掠,沒有回頭與她打鬥的打算,她眼裡泛出冷意,神笛抵在唇邊,出手便是衝著卞翎玉而去的殺招。

人間十年,她都沒有動過卞翎玉,但如今仍是走到了弑神這一步。

做不了神後,她必須要拿到蘊藏至高力量的神珠。

她的族人在上古時因為叛神落得這般下場,可若如今她不弑神,那些眼神麻木痛苦的族人,生生世世,後代子孫隻能為奴。

神器的音殺朝著前麵的巨獸而去,音殺脫手時,卞清璿頓了頓,將目標果斷換成了師蘿衣。

她滿眼冷淡漠然,今日必定要卞翎玉停下腳步。

再拖一日,師蘿衣就要入魔了。

空中一團藍色如火焰降下,生生擋住了卞清璿的音殺。它哀嚎痛呼一聲,許是沒想到音殺的效果這麼大,痛吼一聲,山都在震顫。

卞清璿冷道:“什麼東西,你找死!”

蒼吾獸也沒想到這女人這麼恐怖,它皮糙肉厚卻扛不住這麼一下,它在心裡哀嚎一聲,知道自己打不過卞清璿,見卞清璿殺紅了眼,夾住尾巴拔腿就跑。

卞清璿沒管它,被蒼吾獸這麼一阻,她再看向師蘿衣和卞翎玉的時候,發現他們人影都不見了。

她滿眼鬱色,捏著神笛的手背,幾乎迸出青筋。

*

師蘿衣的魔化已經到了最後一步,她額頭上儘數是魔紋,像是開出一片罌-粟。

魔種侵襲著她四肢百骸的經脈,她已經快沒了神智。方才在路上,她又被魔種控製了一次,神隕刀劃傷了身下巨獸。

它隻頓了一瞬,繼續帶著她往前跑。

良久,背上的少女收起了刀,她趴在它背上,它感覺有滾燙的東西落入它的皮毛。

身上少女啞聲道:“對不起,你把我放下吧。”

銀白巨獸頓了頓,依言在溪水邊將她放下。

師蘿衣睜開眼睛,看見山坡上開滿了無數小野花。寒冬過去,人間的春日已經複蘇,再遠一點,大片大片的桃花都快凋零了。

此時已經快要天黑,師蘿衣的指尖觸不到一點溫暖,月光照在她蒼白的指尖上,仿佛是一把刀子,刮得她遍骨都疼。

臨到生命儘頭,她也沒想到還能再看見一次巨獸,可她滿手黏膩,全是它的血。

看見巨獸的喜悅散去,她心中剩下無儘的悲涼與愧疚,她不能再連累世上對她好的人了。

月光下,她第一次認真打量巨獸。

它臉上帶著鱗片,身上的毛發蓬鬆,卻因為沾了血,有些打結。她的記憶裡它龐大而充滿壓迫性,背上還生出崎嶇的骨刺,而現在,她發現它很漂亮。

雖然她不知道它是什麼,但月光下,它一身銀白色,竟比月光還溫潤漂亮,它將骨刺藏在皮毛下,連一對角,看上去也很可愛。

它的眼睛很美,比她從海裡找出來的長明珠還好看。可因為也是冰冷的銀色,不夠圓,垂眸看著她時,帶著一股清冷的壓迫力。

正因如此,前世師蘿衣覺得它很凶惡可怕。可她現在一點兒都不覺得它可怕,她隻覺得它很傻。

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救她呢?

她從來沒有見過它,更彆提對它有好臉色,她忍得那麼辛苦,吃了魔種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卻依然傷了它。

師蘿衣知道,靈獸要開神智本就很不容易,比修士還要不易。它們與天爭,也與同伴爭,更要躲避獵殺它們的修士。它們熬過了歲月的孤獨,才能有一身漂亮的皮囊和高深的靈力,根本沒必要一次又一次折在她身上。

眼見它要過來檢查她的情況,她壓住酸澀的眼睛,讓自己看上去不知好歹些,她說:“你彆過來!”

它沒想到她會這樣冷淡抗拒,頓住了腳步。

“你走吧,彆碰我。”她滿手它的血,不知道為什麼,被薑岐和卞清璿逼得那般痛苦都沒哭,可如今看見它,她就忍不住想落淚,她硬起心腸,“彆靠近我!”

她已經控製不住殺意了,還會傷它的。師蘿衣絞儘腦汁,想把它罵走。讓它對自己失望,她已經是強弩之末,它隻要不管她,就不會受傷。這是九尾天狐的內丹,父親在都沒辦法,它就算想救她,也沒用的。

她張了張嘴,滿腦子都是上輩子學來的惡毒的話,可是看見它望向自己的那雙銀瞳,泛著淺淺的悲涼,她發現自己竟然罵不出口。

它看了她一眼,轉頭離開了。

不用說什麼傷人的言語,師蘿衣鬆了口氣,她注視著它走遠,又抬眸看向天上的月亮。

今夜是一輪彎月,月光冷冰冰的。她身邊隻剩一柄沾了血的神隕刀,她打算等巨獸再走遠一些,就把自己封印起來。

師蘿衣覺得死前能這樣安寧,也算不錯。

但她沒想到的是,不過一會兒,離開的那個銀白身影再次折返。

它嘴上叼著一片葉子,不等她說話,一隻爪子按住她的肩膀,葉子的水喂到了她嘴裡。

師蘿衣嘗到了淡淡的清甜,像是清晨的甘露,又似縈繞著香氣。

她被迫喝完,銀白巨獸鬆開她,走到一旁,團起了身子。把猙獰傷口的那一邊遮住,隻用完好的半邊身子對著她。

師蘿衣發現它身上變乾淨了,也沒了血跡。她方才側耳聽,知道附近有小溪,它離開,是去清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