鱗片(2 / 2)

不夜墜玉 藤蘿為枝 11195 字 3個月前

一眾昇陽宗的弟子看見師蘿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為首的弟子叫千景翌,正是昇陽宗主的嫡子,修真界出名的紈絝。

“千少爺,這、這姑娘比師妹都好看!”

眾人都知道,千景翌喜歡了師妹好幾十年,前些日子才半哄半脅迫弄到手,新鮮感一過,轉眼就忘了師妹。

旁邊的人也咽了咽唾沫:“何止,世上竟有此等絕色。”

就算是見慣了美人的千景翌,也一時晃了神。

他這幾日早就把師妹拋在了腦後,又被來昇陽宗接人的卞清璿迷得七葷八素。可惜那是個狠辣的美人,他剛要下手,就被卞清璿打了個半死,多虧那位救了自己的命。

如今好不容易身子好些,沒想到見到個更美的。

千景翌舔了舔唇,他覺得眼前這個要是能一親芳澤,彆說幾個月不膩味,他就算一輩子不碰彆的女人也值了。

他自小受儘寵愛長大,跋扈慣了,當即就決定要把人弄到手。

這千景翌也不是個傻子,見到師蘿衣的衣著,披帛不是凡物,便明白她恐怕也是修士。若是平日,千景翌或許還會有所顧忌,萬一動了哪個宗門的寶貝,他爹也不好給他收場。

可如今不同,他們宗門的靠山……是讓整個修真界,都俯首稱臣的存在!

他無需顧忌,也有橫著走的資本。就算當初的師桓道君還在世,他想要不夜山的小仙子,都不是沒可能。

他推開身邊的女子,站起來,笑道:“我乃昇陽宗千景翌,姑娘是哪個宗門的師妹?”

師蘿衣險些被氣笑了。

乾壞事的修士不是沒有,敢這樣直接報大名的,她倒是第一次見。她自然聽過千景翌的壞名聲,可傳聞不如見麵,昇陽宗主就是這樣教兒子的?

她以前也不是沒被人調戲過,但是還沒輪到她發火,就被師桓教訓得死去活來。

這是第一個撞到師蘿衣手上的。

歌女已經嚇壞了,臉色蒼白,她能看出對麵的人不好惹。

卞翎玉蹙眉,也要走出畫舫外。

師蘿衣心裡很生氣,但她還留著一些理智,她怕打起來一會兒波及他們,攔住了卞翎玉,讓船家先把畫舫靠岸。

師蘿衣低聲對卞翎玉道:“你等我一會兒,我給他個教訓就回來。”

千景翌挑眉看她指揮著畫舫靠岸,然後又朝他們的畫舫飛了過來。

他還以為這美人聽到自己的家世認了命,沒想到從天而降的是一柄火紅的神隕刀。

師蘿衣就沒打算留手,本來這麼好的氛圍,連她都不舍得破壞。卞翎玉是第一次出來玩,千景翌和他的狗腿子不去河裡泡個幾天幾夜,難解她心中的火。

她的刀帶著冷光,砍得幾個修士亂了陣腳。

當即有兩個落了河,這還不算完,師蘿衣刀氣揮出,修士們身上瞬間凝霜,沉入河中。

千景翌也沒想到這少女二話不說直接動手,他反應過來,和剩下的兩個師弟狼狽躲開,就與師蘿衣纏鬥了起來。

畫舫這頭,卞翎玉已經走出了畫舫。

滌魂丹作用下,他油儘燈枯,已經徹底等同一個凡人。好在他能看出來,師蘿衣不論是對戰經驗,還是修為,都比千景翌等人不知高出多少。

幾乎把千景翌壓著打。

千景翌也沒想到,這個看著年紀不大的少女,自己在她手下過不了幾招。

眼見幾個師弟陸陸續續被她扔進河裡變成冰人,他也發了狠,從懷中拿出一物。

本來不舍得傷師蘿衣,可再不動手,這美人都快把他打殘了!

那是一塊銀白色的鱗片,在萬千燭火中依舊明亮若冷玉。

卞翎玉看見那鱗片的一瞬,臉色慘白:“師蘿衣,躲開!”

師蘿衣自然聽見了卞翎玉的提醒,可惜已經來不及。她的神隕刀落下的一瞬,千景翌的手骨被打斷,那鱗片化作萬千銀絲,將她包裹其中。

師蘿衣覺得丹田一痛,與千景翌一同墜入了河中。

歌女和船夫都被這變故嚇到了,眼睜睜看著畫舫上清冷如玉的公子再也沒了那身出塵的淡漠和冷靜,他發了瘋似的,一頭沒入冰冷的河水中,朝師蘿衣墜河的地方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河中終於有了動靜,那少年懷裡抱著一個人,一步步朝畫舫走來。

五月初的河水還那麼冷,他卻全然無所覺,他衣衫亂了,把師蘿衣放在岸邊,發現她已經沒有氣息。

卞翎玉臉上的神情有一瞬空洞,空洞得歌女和船夫都覺得可怕。

他顫抖著,咬破自己的手腕,他們驚恐地看見少年俯身,將他自己的鮮血喂給她。

但少女一直沒有吞咽,鮮血從她唇角流下,卞翎玉閉上眼,終於發現無濟於事,抱住了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女。

師蘿衣有意識的時候,感覺頸窩濕了。

那鱗片確實厲害,好在她今日有所準備,希望卞翎玉和自己坦白,她把她爹壓箱底的金絲衣都穿上了,也打算讓自己的人真動手,還帶上了替傷的傀儡法器。

銀白鱗片不知什麼來曆,帶著無儘威壓,冷銳可怖,師蘿衣掉下河水,丹田被重創,她幾乎一瞬就沒了氣息!與此同時,傀儡法器發揮作用,封鎖住了她的丹田和氣息,傷害轉移到傀儡上,傀儡替她承受了傷害,師蘿衣卻動彈不得,隻能像傀儡一樣無聲無息。

落水的一瞬間,師蘿衣聽到了歌女的驚呼,知道卞翎玉也跟著跳了下來。

師蘿衣隱約有些意識,直到卞翎玉把她撈上去。

少年的懷抱冷冰冰的,她感覺那雙手抱著她拚命想要上岸。

可他如今成了凡人,這樣的努力,顯得蒼白又可笑,隻會令他看上去狀若瘋魔,狼狽不已。卞翎玉甚至徒勞地捂著她的丹田處,仿佛這樣就能把銀色鱗片弄出來,他一直在發抖,比大婚夜他瀕死的時候更甚。

沒一會兒,她嘴裡感覺到一股帶著甜味和香氣的東西被喂了進來。

那時候師蘿衣並沒有意識到是卞翎玉的血,直到聽到有人尖叫。

師蘿衣隔著冰冷的河水,第一次感覺到一個人的絕望和痛苦。傀儡還在轉移傷害,她努力想要睜眼,卻醒不過來。

卞翎玉做完了所有的努力,直到頸間感覺到溫熱,師蘿衣才知道,壞了。

她的計劃用另一種意外的方式成功了,卻沒想到卞翎玉難受成了這樣。

他甚至把他自己的血渡給她,想要她活過來。

她第一次直麵卞翎玉的情愫,才知道,明白和親身感受是不同的,這份情愫濃烈得她幾乎也跟著他一起疼。

師蘿衣心裡被狠狠撞了一下,來不及等到傀儡轉移完所有傷害,便強製睜開了眼睛,她無措到語無倫次:“卞翎玉,你彆……我沒事。我身上有很多法器……那個鱗片沒有傷到我什麼。”

他身子僵硬許久,手腕上還在流血。

師蘿衣感覺自己被緊緊抱住,懷抱緊得她發疼,她卻半點兒都不敢動,丹田還在泛著疼,她伸出雙手回抱卞翎玉,安撫他。

她看著頭發淩亂,衣衫濕透的卞翎玉,感覺到唇齒的血氣,更用力抱緊他。

“你彆怕,我沒事,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