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改變身份(1 / 2)

工業霸主 齊橙 2765 字 5個月前

“殘月同誌,我是代表祖國來看望你們的。”葛誌峰溫和地說道。

“同誌……”

聽到這樣的稱呼,齊月眼圈裏閃過了一絲光亮。她強行地克製住內心的激動,用平靜的口吻問道:“葛司長,我們這些人,都是背叛了祖國的人,您確信我們擔得起同誌兩個字嗎?”

葛誌峰搖搖頭道:“不,你們沒有背叛祖國,你們一直都在為祖國而戰鬥,祖國人民感謝你們。”

“不,我不相信。”齊月用潔白的牙齒咬著下唇,喃喃地說道。

葛誌峰道:“殘月同誌,你們在緬甸的犧牲,祖國是記得的。在那些年,中緬關係十分緊張,是你們在緬甸浴血戰鬥,建立起一個緩衝區,保衛了國家的安全,你們的功績,國家是不會忘記的。”

齊月仰起臉看著天花板,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嘴裏依然說著那句話:“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為什麽?”葛誌峰奇怪地問道。

“我不相信!”齊月如爆發似地喊了一聲,她用拳頭猛地捶了一下麵前的桌子,以此來發泄自己的情感,但她的眼淚再也無法控製,撲蔌蔌地順著麵頰流淌下來:

“十幾年了,十幾年了!我們從來沒有得到過來自於祖國的一點點支援,甚至於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收到過。沒有人派我們過來,也沒有人叫我們回去。我們就這樣成了沒爹沒娘的一群野孩子!

這麽多年,我們犧牲了這麽多的戰友,他們在犧牲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夠埋葬在祖國的土地上,可是,連這樣一個要求,也無法得到滿足。葛司長,你去看看我們在孟固縣城外修的烈士陵墓,裏麵所有的墓碑都是向著東方的,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聽到齊月這發自肺腑的傾訴,葛誌峰的眼淚也流下來了。關於緬北的情況,他大致了解過一些,知道知青們的境遇曾經是何等困難。改革開放已經七年了,原來的返城知青,如今也已經有了穩定的工作和幸福的家庭,而這些戰鬥在緬北的知青,仍然是漂泊在異鄉。

“孩子,對不起,我們來晚了。”葛誌峰說道,“國家有國家的難處。總理說過,外交無小事。對於你們在緬甸的作為,國家不便於表態,這一點請你們理解。”

齊月抬起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然後問道:“好吧,葛司長,既然您說國家有自己的難處,不方便表態,我們都理解。可是,您現在為什麽又來了,難道你們不怕和我們有瓜葛嗎?”

葛誌峰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話該從何說起。在到延安邦來之前,他曾想過,可以通過表示一下關懷,以打動這些當年的知青,然後再提出國家對於這件事的解決方案。但剛才齊月的這番發泄,讓他覺得自己的話很難說出口了。

早些年,知青們被緬甸政斧軍在密林中追剿,但中國政斧礙於國際關係的約束,無法出手相助。現在,以齊月為首的一支知青隊伍憑借自己的力量形成了武裝割據,政斧卻應緬甸方麵的要求前來調停了,這讓這些孩子們如何能夠接受?

“殘月同誌,其實,我隻是來看望一下你們,春節了,是團圓的時候,祖國親人思念你們。”葛誌峰言不由衷地說道。

齊月臉上露出一絲嘲諷般的表情,她說道:“葛司長,您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不用考慮我們的感受,我們什麽樣的打擊都能夠承受。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舍小家,為大家,隻要是為了國家利益,我們沒有什麽不可犧牲的。”

“好吧,那我就說一說我的來意吧。”葛誌峰決定實話實說了,畢竟他是為這件事而來,無論如何拐彎沒角,最終還是要說出來的。從齊月的話中,他聽出了一種滄桑的感覺,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看起來隻有20來歲的女孩子竟然會有如此的一種滄桑感。

“目前,中緬關係已經恢複了正常化,國家政策的大方向是維持中緬之間的睦鄰友好關係,不因為某些因素而破壞這種關係。延安邦的問題,是目前中緬關係中間的一個障礙,所以,國家希望能夠妥善地解決這個問題。”葛誌峰字斟句酌地說道。

齊月點點頭,問道:“是不是國家認為中緬邊境上不再需要我們這樣一個緩衝區了,需要我們撤回去了?”

“不,國家非常需要你們留在這裏。”葛誌峰說道。

“什麽意思?”齊月覺得有些意外。

葛誌峰說道:“緬北的這片緩衝區,對於我們國家來說,仍然是非常重要的。中緬關係雖然已經恢複了正常化,但像緬甸這樣的一個國家,各方勢力都在這裏運作,它的政局變化是非常快的。今天的政斧是親華的,明天的政斧很可能就是另外一派。所以,你們的存在,能夠對可能形成的[***]勢力形成威懾,有助於保護國家西南邊境的安全,你們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

“這麽說,國家希望我們留在這裏?”齊月問道。

“是的。”

“那麽,國家是準備正式承認我們的地位了?”齊月接著問道。

葛誌峰搖了搖頭:“緬甸是一個主權國家,我們國家如果公開支持自己的公民在緬甸國土上建立起一片飛地,這是為國際法所不容的。這一點,你能理解嗎?”

既希望有人留在這裏守住這塊飛地,又不能公開地支持自己的公民這樣做,這其中似乎存在著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既然是如此矛盾的一件事情,葛誌峰為什麽就沒有想到呢?

齊月默默地想了一下,臉上漸漸地變得煞白:“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國家希望我們繼續在這裏守衛這片飛地,但同時,又不希望我們保留中國公民的身份?”

葛誌峰緩緩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要求非常地殘酷,對於這些長期漂泊在外的知青戰士而言,祖國二字是他們心中的寄托。現在,自己要求他們放棄公民的身份,這相當於把他們排除在家門之外了。

果然,齊月輕輕地搖了搖頭,回答道:“葛司長,這不可能。我們一直是在為祖國而戰,而現在,您卻是代表祖國來勸說我們放棄國籍。您不覺得這樣的要求太過分了嗎?”

葛誌峰一時語塞了,他看了看隨自己而來的另外一名官員,說道:“老許,要不,你向殘月同誌說說吧。”

叫老許的那名官員點點頭,說道:“殘月同誌,我叫許彥民,我的工作單位嘛,不便向你透露,我想你能猜到的。”

齊月臉上的肌肉**了一下,輕輕地問道:“難道,你是西郊45號院的?”

許彥民吃驚地瞪大眼睛,反問道:“你怎麽知道45號院?”

齊月淡淡一笑,道:“我是燕京知青,沒吃過豬肉,我還沒見過豬跑嗎?”

許彥民道:“不錯,我正是45號院的。姑娘,既然你知道45號院,那我們之間的交流就應當更簡單了。你應當知道,在45號院,有很多默默無聞的英雄,他們一直在為祖國而戰鬥,甚至可能為祖國而犧牲自己的生命。

但因為特殊的工作姓質,他們從來沒有機會告訴別人這一切,從來無緣參加英模報告會,更不可能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報紙上。他們的妻子兒女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親在為誰工作,在做什麽樣的工作。”

齊月閉上眼,輕輕地點了點頭,她想起了一些父輩向她說起過的往事。她知道,許彥民說的事情是真的,甚至還有些更加殘酷的事情,隻是許彥民沒有說出來而已。兩行淚水無聲地從齊月的臉上流過,她說道:“我知道的。”

許彥民繼續說道:“一切都是為了鬥爭的需要,他們需要忍受誤解,忍受白眼,忍受孤獨。他們中間的許多人,甚至於在犧牲了生命之後,仍然無法公開他們的身份。這樣的痛苦,你能夠理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