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些夥計前麵開道,挪東西卸門檻兒,前呼後擁地進了後麵的院落,把大青玉抬到了一間大敞四開的玉料工坊裏。
“這個年輕人什麽來頭?”在這些搬運玉料的人亂哄哄地走進去之後,那個掌櫃的打量著沈淵的背影,向著旁邊的幾位夥計疑惑道:“你們有認識他的沒有?”
“不認識!”這時那些夥計一起搖頭,臉上帶著不解說道:“揚州的貴人富商,我們大概也都見過的,可是從來沒見過他呀!不過這人家裏有這麽大一塊青玉,想必是來頭不小。”
“咱們都不認識,那就是外地人嘍?”這時的豆豆眼兒掌櫃眼珠一轉,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嘴角一勾,露出了一絲微笑道:“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麽真正有錢的主兒。帶著兩個女子過來,更不像是什麽正經玩意兒。這塊大玉必定來曆不明……去個人把咱們東家請過來!”
“明白!”一個夥計聽到吩咐,“嗖”的一下就往前門跑出去了。
……
沈淵讓人在屋子裏放好了這塊大青玉,叫吳六狗打發那些搬運的樁會兄弟們離開。
然後吳六狗就搬過了一把太師椅,讓沈淵在玉器工坊中間,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沏茶去!發什麽瓷?”
吳六狗笑嗬嗬地伺候沈淵坐下之後,一扭臉兒就是一瞪眼睛,狠狠地朝旁邊的夥計訓斥了一句。
“是!是!”這個夥計連忙跑出去沏茶,沈淵卻是肚皮裏一陣好笑。
把這個吳六狗帶在他身邊,確實是省了他不少事。尤其這個大鼻子江湖經驗豐富,對待什麽人該用什麽態度,他心裏是明明白白。
就像是現在的情形,沈淵他們姿態要是過於謙遜了,當然是絕對要不得。
吳六狗一看見沈淵直闖後堂的樣子,就知道他要先聲奪人。所以他一張嘴,就替沈淵擺足了威風!
在這之後,沈淵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
工坊裏是一片五開間的大房子,裏頭沒有牆壁,全都用廊柱支撐。
在屋裏一排排擺著玉工乾活用的“床子”,也就是工作台。一眼看去,正在乾活的人怕是有二百上下。
在這裏麵,有的人吭哧吭哧用石錘石鑿搗著什麽東西,有的人則是在嘩嘩作響地用糯米粉調製著一種白漿。
大部分的人都在手裏拿著竹子所做的弓子,“刷刷”地拉動著加工玉器。
一進工坊裏來,地麵上就滿是橫流的各種汙水,還有橫七豎八擺放的工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那是腐朽的皮革,發黴的葫蘆瓢和爛木頭混合在一起的味兒。
地麵上全是水,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工人就赤著腳踩在這些泥水裏。這些玉工一個身上穿衣裳都沒有,全都是精赤著上身,穿一條犢鼻短褲,汗流浹背的脊梁上全都是臟汙的痕跡。
看他們手裏的活,幾乎都是在用人力在切割和雕琢玉料,當這些漢子們發現有那麽大
一塊玉料運進他們的工坊時,他們也隻是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就聽見“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