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方孝孺整個人都懵逼了。
老夫服了啊!
解縉一門心思請命誅自己十族,陛下您倒是收拾他啊,關老夫啥事吶?
老夫也太無辜了吧?
他心裡這麼想,卻連忙拱了拱手,嘴上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陛下,臣禦下不嚴,臣有罪!”
朱元璋一拍禦案,氣咻咻地道:“哼,上樑不正下樑歪!”
“罰你半年俸祿,以儆效尤!”
“往後翰林院再出似你這等迂腐之人,咱唯你是問!”
聞言,方孝孺痛苦的把眼睛一閉,行禮道:“臣遵旨!”
“解縉!”
“鬨也鬨了,還不速速退下!”
“找死不成?”
“你死也就罷了,十族何辜?!”
沒想到,解縉還是一點也沒聽進去,仰頭便慷慨激昂地道:“方大學士,我輩讀書人,心係家國天下,何惜一死?”
“藩王之亂,定釀成潑天之大禍!”
“下官今日之言,勿謂言之不預也!”
話音剛落,方孝孺鼻子都要氣歪了。
混賬!
老夫還不曉得藩王之禍?
可眼下,大明武將征伐諸國,當由藩王鎮壓疆土,絕非削藩之機,你亂出什麼風頭?
你這個讀書人的種子死了,武將們紛紛出征,朝堂之上,若無藩王製衡文官,這幫狗娘養的可是會掀起黨爭之禍啊!
孰輕孰重?
文官黨爭,永是天下第一大禍端!
自己活活被人當槍使了還不自知……
迂腐!
愣頭青啊!
轉念一想,他麵色變幻了幾下,脫口怒罵:“住口!”
“不明朝局之變,隻知意氣之爭,你讀的聖賢書,全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你以一死博取忠名,卻把父子相殘之罪名,施於陛下的頭上,這就是孔孟教授你的忠恕之道嗎?”
“今乃洪武二十四年,草原、安南、西域等天下諸國,留待大明征伐!”
“外禍當前,你憑何掀起內亂?”
“削藩一出,諸地藩王之怒,你去平嗎?!”
說到這,他又恨其不爭地喝道:“太平十疏,前九疏為治國之道,可你這削藩之疏,生不為陛下分憂,死還要給朝廷添亂!”
“不忠不義不孝!”
一聲聲怒罵,猶如滾雷!
解縉聽得麵色一沉,拱手說道:“方大學士,下官以為,武者散其勇,文者播其慧,文武相馳,縱是外禍,亦可垂拱而治!”
“垂拱而治?”
聞言,方孝孺忍不住嗤笑一聲,抬手指向了文臣之列,鄙夷地道:“解縉!”
“你且睜大眼睛,好好看一看這幫人吧!”
“朝廷六部之首,倒是為國為民,可別的人呢?”
“當官隻為當官,為己為權為名為利為族,就是不為國、為民!”
“一個個自詡清流名士,卻是儘皆玄談誤國,家中捧著聖賢書,笑看門外凍死骨!”
“你七歲明理,不可謂不聰慧,難道要跟他們一般,讀無禮無仁無義的無字天書嗎?!”
沈溍、詹徽等六大尚書對視一眼,笑嗬嗬地道:“方大學士,所言極是!”
可餘下之人頓時急了,怒聲說道:“方孝孺,安敢羞辱我等?”
方孝孺捋須,搖光晃腦的不屑道:“哼,國有利器,不示於人,小人持嘴,叫囂不停!”
“來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