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鳴和陸文宇準備吃南京大牌檔。因為他自己始終弄不明白到底有沒有吃過這個東西,所以陸文宇就提議去吃這個,王亦鳴自然是沒有異議的。他們沒去市中心湊熱鬨,就去了一家稍微偏僻一點兒的店,在鐘山景區那裡。
他們坐了地鐵,下來後走了一會兒,天氣悶熱,王亦鳴腦門上全是汗。他問陸文宇︰“你東西都順利寄出去了嗎?”
“嗯。”陸文宇點點頭,“熱不熱,給你買瓶冰水。”
王亦鳴搖頭,說不要了。他自告奮勇要來導航,結果一路跟著導航走,居然走到了飯店的後門。
還是一個姑娘攔住了他,笑著說︰“哎,大門在前邊兒!”
“哦,不好意思。”王亦鳴愣了愣。
陸文宇跟在他身後,說︰“你是熱昏頭了吧?”
王亦鳴說︰“沒有。”
他不是熱,是心不在焉。因為陸文宇太平靜了,他也太平靜了,一點兒都不像是正常情侶分別前的狀態。兩人換了方向,陸文宇先進去領號。王亦鳴稍微慢了他一步進去,兩隻眼楮盯著他的黑色雙肩背包。
陸文宇找了個位置,朝王亦鳴揮手︰“這邊。”
王亦鳴努力調整了一下情緒,若無其事地進去了。
“點個鹽水鴨,我覺得挺好吃的。”陸文宇看了看菜單,隨即讓王亦鳴選菜。
王亦鳴平時吃多了鹽水鴨,說實話沒什麼興趣,但是陸文宇想吃,當然是隨他點。他看了看菜單,看到一大堆自己沒吃過的東西,心裡的懷疑終於達到了頂峰,他媽的自己到底是不是南京人啊?
王亦鳴焦頭爛額,說︰“我不知道吃什麼。”
陸文宇說︰“那我選吧。”
他也沒點多少,有一個蜜汁藕,還有一個什麼豆腐,聽說挺好吃的。菜沒一會兒就上齊了,陸文宇說︰“嘗嘗。”
王亦鳴吃了一口鹽水鴨,陸文宇一臉期待地看著他,說︰“好不好吃?”
王亦鳴笑了笑,說︰“還行。”
陸文宇覺得超好吃,但是王亦鳴覺得這鴨子著實不行。吃鹽水鴨不能來這種飯店吃,要去街頭巷尾的鹵菜店買,那才好吃。
可王亦鳴什麼都沒說,他隻是陪陸文宇吃完了。
陸文宇吃了一半,看了一眼王亦鳴的包,說︰“你帶酒了嗎?”
王亦鳴咳了兩聲,說道︰“帶了。”
陸文宇好笑地說︰“你真帶了?”
王亦鳴點點頭,說︰“我真帶了,你要喝嗎?”
陸文宇衝他笑,說︰“不喝,過會兒喝吧。”
過會兒。王亦鳴突然覺得有一點苦澀漫了上來,趕緊慌亂地喝水,不停地喝水。
吃完飯,他覺得,南京大牌檔原來就是這個味道,他活了二十多年終於吃過了。陸文宇站起身來去結賬,王亦鳴就盯著桌子上的碗筷發呆。陸文宇走過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又走了出去。
天還是亮的,王亦鳴問︰“坐地鐵嗎?”
陸文宇說︰“你酒店訂了哪裡?”
王亦鳴拿手機出來給他看了地方,陸文宇愣了一下,說︰“兩張床的標間?”
“豪華標間。”王亦鳴看著他,作了解釋。
陸文宇忍不住笑了笑,說︰“王亦鳴你真是個奇人。”
他們兩個站在路口,陸文宇打了個滴滴,然後看著他說︰“你是後悔了嗎?”
王亦鳴懵了,說︰“我沒啊!”
陸文宇搖搖頭,沒說話,隻是握住了王亦鳴的手。
他們等了一會兒,車來了。王亦鳴跟著陸文宇上了車,心想,這是他們兩個人第二次坐車,第一次還是上一次王亦鳴生病的時候,陸文宇送他回去的那個晚上。
在車上無聊,陸文宇給王亦鳴看了一張很血腥的動圖,有個女人的喉嚨被人用刀割了。
王亦鳴頓時想到了電鋸驚魂,他很害怕看恐怖片。王亦鳴說︰“我不看了……你從哪兒弄來的。”
陸文宇說︰“同學發我的。”
他們又閒聊了幾句,師傅問︰“是這裡吧?跟著定位走的。”
王亦鳴回過神來,說︰“是,就是這裡。”
接下來有一段時間,王亦鳴的記憶好像被什麼外星生物綁架了。他去了酒店前台,出示身份證,辦理入住手續,拿房卡,上電梯,進了房間,他把房卡插在卡槽裡,整個房間如同一個沉睡的巨獸,忽然發出了甦醒的聲音。燈光亮了起來,陸文宇把門關上,說︰“的確是豪華標間。”
房間很大很寬敞,既乾淨又整潔。
王亦鳴忽然很熱,低頭說︰“嗯,看,我說吧……”他跑去開空調,空調對麵有一張紅色的小沙發。開完空調,王亦鳴又去開電視,不知道看什麼,就看新聞聯播。
陸文宇放下包,坐在床上,看王亦鳴忙來忙去,也不打擾他。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小鳥,停,過來讓我抱抱。”
王亦鳴手忙腳亂,背對著他,說︰“要喝酒嗎?”
陸文宇笑道︰“不喝酒,你先過來坐會兒好嗎?”
“好。”王亦鳴深吸了一口氣。
他坐過去,和陸文宇坐在一起,陸文宇側過身體,摟著他,在他頸窩那深吸了一口氣。王亦鳴說︰“是不是都是汗味?”
陸文宇笑得渾身都在抖,他說︰“你就是專門來破壞氣氛的吧。”
他們沒接吻,隻是安靜地擁抱,王亦鳴看著房間裡地毯的紋路,一時間鼻子有點酸。
陸文宇跟他說︰“我妹妹今年高考,考得不好。”
王亦鳴這才回過神來,說︰“上個二本也可以了。”
陸文宇嘆了口氣,說︰“昨天她媽媽還讓我幫她參謀參謀,可是我都不知道她喜歡什麼。”
“讓她自己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