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前頭那桌客人似乎真的是喝多了酒,嘻嘻哈哈地胡鬨起來,又是猜拳,又是打鬨,根本聽不到他們這一桌的動靜。
紀衡卻是惜字如金,神色沒有什麼太明顯的變化,他堪稱是從容不迫地吃完了自己眼前的食物,放任楊夢瑤一個人在對麵坐立難安。
最後才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不舒服?”
楊夢瑤乾笑一聲,她現在緊張的幾乎恨不得要把隔夜飯都吐出來,怎麼可能會舒服?
紀衡並不是真的想聽到什麼回答,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接過了服務員手裡的外套:“那就走吧。”
楊夢瑤心裡頭七上八下的,摸不準眼前男人的脈搏,她咬緊了牙關,試探性的湊到了紀衡身邊,挽上了他的胳膊,男人居然沒有立刻甩開她。
她心裡一顫,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紀衡,他們說的事情,我……”
“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
紀衡神色冰冷,楊夢瑤和他走在一起,兩人的姿態在本人看來應該是很親密的,她卻在這一刻如墜冰窟,神色狼狽:“我……好。”
她咬牙把這口苦水咽了下去。夫妻兩個人越走越快,回到了那輛邁巴赫上,相對無言,一路回到了紀宅。
紀衡可以感覺得到,楊夢瑤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窺探著自己的臉色,他這邊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那邊就會臉色突變,驚惶的厲害。
他臉色淡漠如常,心裡卻隻覺得可笑。
何必呢?
“先生,太太。”
今日王管家身體不舒服,小黃接替他的位置,早早的在門口站著,迎接兩人。
紀衡在她麵前一頓,視線上移,臉色終於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你頭上的發卡……”
小黃吸了吸鼻子,竟然毫無顧忌的直接頂了回去:“這是溫梔留下來的!”
這女人似乎會今天的話打了很久的腹稿,一口氣說了出來,像是在和什麼人對抗一般:“既然她不想回來取,那就算成是送給我們的禮物。”
她神色堪稱堅定:“我現在已經使用起來了,你們沒有扔掉它的理由!”
紀衡眉目之間有一絲狼狽:“你……”
麵對這個固執的,帶著一絲傻氣的下人,明明是這樣可笑的理由,他居然說不出什麼像樣的話來。
他半晌無言,看見那女人頭上帶著溫梔慣常使用著的東西,到底是讓她下去了。
“那你就,好好使用著吧。”
楊夢瑤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卻不敢在這個當口多說什麼,戰戰兢兢的陪著紀衡一路走到了書房裡。
夫妻兩個人相對無言,枯坐了半晌,她半晌才乾笑著開口,話題卻仍是落在了小黃的身搶。
“那傻丫頭倒是個念舊情的……”
她眉頭輕輕地蹙著,縱然在心虛著,想起溫梔來,心裡麵仍然是一片純然的惡意——她實在是太討厭那個女人了。
“我剛嫁進來的時候。”
楊夢瑤牙關咬得緊緊的,顯然不是很舒服:“她還和我說過,自己最討厭那樣水性楊花的女人……”
她看著紀衡,有意無意的把話題扯到了溫梔當年曾經出軌的事情上去——
那場車禍,即便不是她主動出手,但到底也做了一次默不作聲的幫凶,唯獨出軌這件事情,溫梔是絕對沒有辦法洗白的。
“現在倒是……”
她一句話沒有說完,看到紀衡扭過頭來,神色冰冷,一字一頓道:“我說了,以前的事情,不用再提。”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裡厭倦,再也不想多看楊夢瑤一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先休息吧。”
楊夢瑤眼睜睜的看著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到底不敢再多問一句。
她身上的青紫還在隱隱作痛,卻比不上現在她心中的難堪。
付出了這麼多……付出了這麼多。
楊夢瑤臉色漸漸的扭曲起來,痙攣一般揉搓著自己的裙擺。
紀衡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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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氏集團。
夜色深沉,紀衡一個人走在大樓裡,白天時熱鬨至極的地方,到了晚上,無端的有一種荒涼的味道。
皮鞋踩地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大樓裡,紀衡臉色灰敗,徑直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電腦打開的很快,他依著慣性處理了幾份郵件,眉頭皺的很緊,心裡卻始終有一些恍惚。
“喂?”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紀安陽。
人的聲音從電流裡傳過來,總會有一些失真:“要我去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