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觀儘毀(2 / 2)

齊驥︰“……”

他覺得從他長大成人之後,從未如此崩潰過,崩潰到仿佛身邊的整個世界都塌了,然後又重新建起,變得麵目全非。

他張大了嘴,不自覺地將脖子從左扭到右,目光跟隨著白亦陵馬匹的行進路徑轉動。

他分明看見,剛才白指揮使伸手揉了揉狐狸腦袋上的軟毛,小狐狸還眯起眼楮,親昵地用尖耳朵蹭了蹭白亦陵的手……

這是,英俊瀟灑尊貴無比永遠都威風驕傲連皇上都不怕的,淮王殿下???

一隻手伸過來,托著他的下巴,將齊驥的嘴合上,齊驥憂傷地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差點流下一滴男兒淚。

會疼,這不是夢。

哦,多麼殘酷的人生!

“尚大哥!”

他激動地說︰“殿下這是怎了???!!!”

尚驍深沉道︰“或許,他找到了當狐狸的樂趣吧。”

他說罷之後瞥了自己的同僚一眼︰“你不要在這裡暈倒,有損王府形象……殿下已經很丟臉了,咱們真的沒有臉可以丟了。”

齊驥絕望地說︰“現在怎麼辦?”

尚驍看了看剛才的方向,白亦陵早已經沒影了,他很快作出決定︰“先進去再說。”

白亦陵不知道自己的出場間接導致了一位侍衛統領的精神崩潰,他到了梅園之後,拎起狐狸,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對於梅園,白亦陵並不陌生。他過去參加宴會的時候,甚至有自己的專屬位置。

那時候他剛剛從暗衛司出來沒幾年,年紀小不懂事,也不懂得朝中的勢力爭端,黨派分歧,他隻覺得陸啟對他好,就要傾心回報,因此兩人的關係很是和諧了一陣子,不少人都知道,臨漳王對白六隊青眼有加,格外看重。

這種宴會永定侯府的人自然也會出場,白亦陵那時候倔強的很外露,死活不肯同他們坐在一塊,陸啟就吩咐下人,在自己的身邊為他另外設了一個席位。

現在想想,如果他當時願意跟永定侯府搞好關係,那麼陸啟便會將他當成聯係侯府勢力的工具,但因為他不想做這樣的選擇,所以最後依舊被留在了澤安衛。兩種結果,很難說哪一種會更好些。

後來他逐漸長大,也看明白了好多事情,因為不認同陸啟的做法,不願被人劃分到臨漳王一派,所以計劃與他疏遠,這才有了穿越者穿過來糾正劇情的事情,白亦陵跟陸啟之間的關係徹底破裂。

所以陸啟給他保留座位的習慣一直持續到前一年的梅園雅宴還沒有改變,梅園的下人們遠遠看見白亦陵從馬上一躍而下,心裡也不由泛起嘀咕。

他們平時就靠看別人臉色活著,自家主子先前看重誰,後來又厭棄了誰,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現在卻又讓人有點鬨不明白了。

為什麼主子還會像往年一樣,照常邀請白指揮使參加梅園雅宴呢?為了羞辱?舊情難忘?

所以他們是應該熱情點,還是晾著他?

下人們紛紛表示真是太難為人了,隻好拿捏著一個不冷不熱地分寸,僵著臉迎上去,為白亦陵牽馬引路。

白亦陵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一番想法,一笑置之,徑直帶著陸嶼向裡麵走去。

一路上隻見飛簷疊壁,梅花吐艷,玉石鋪成的道路兩側,竟分列著清澈的溫泉,在冬季裡散發出陣陣白霧,仿佛連空氣都不那麼冰冷了。

這條道路白亦陵早已再熟悉不過,但他一路走來,依舊目不斜視,跟隨著引路的婢女進入了專門賞梅的花廳。

他到的不算早,此時花廳中已經坐了不少人,此時尚未正式開席,賓客們麵前擺了一些原本應該產自夏季的新鮮瓜果,正在賞花談笑。陸啟坐在主位上,而每年原本應該由白亦陵坐的位置上,赫然正坐著劉勃。

白亦陵進門的時候正好踫上了樂安郡王一家,因為雙方寒暄了幾句,廳中的人便順著說話的聲音看過去。白亦陵個子高挑,風姿又實在出眾,站在哪裡都仿佛鶴立雞群,眾人看到是他,不由又瞧瞧佔了他位置的劉勃,一下子就都興奮起來了。

人人都知道陸啟和劉勃最近關係曖昧,但知道他和白亦陵之間真正關係的人卻並不在多數,眼看現在臨漳王居然會允許劉勃佔了白亦陵的座位,都有些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大夥裝作談笑風生,實則暗中觀察,偏生被他們觀察著的三個人仿佛根本沒有察覺似的,陸啟正低聲跟劉勃說笑,白亦陵則自然而然地腳步一轉,走到另一處空位坐下,笑著與身邊的人打了個招呼。

他的態度這樣坦然,讓看熱鬨的人們掃興之餘也多了幾分佩服。白亦陵滿麵笑容,表現的毫不把那個座位當成一回事,對比著劉勃一臉討好衝著陸啟說話的模樣,高下立現。

畢竟人人都佩服有真本事的人,白亦陵當初被陸啟器重,是因為他年紀雖小,能力出眾,連著在好幾樁大案中立功,才會官運順暢,升遷極快。至於劉勃,可完全沒有什麼功績可言,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罷了。

要說臨漳王可能看重他的原因,無非一來礙著劉大將軍府,二來衝著劉勃那張清秀俊俏的麵孔,哪種都不大拿得出手。

“不過一個位置而已,看把這個劉公子給高興的,大約人家白指揮使根本就不稀罕吧。”

“你看……劉勃的穿著服飾,舉止神態,是否跟白大人有些相似?我怎麼記得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噓!小聲點,這話可不能亂說!”

晉國本來就盛行男風,男子相戀本來就是尋常事,一時之間,怎樣想的人都有。不過他們大概不知道,陸啟此時看似言談甚歡,實際上眼角餘光已經將白亦陵掃上了好幾個來回。

他眼見白亦陵好像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心中頓時一股鬱氣湧了上來,將酒杯往桌麵上一放。

這一下動作幅度有些大,杯底撞擊桌子,發出一聲悶響,引得周圍的人連忙看了過來。

陸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掩飾性的提了提唇角,故意做出一副佯怒的表情,笑罵道︰“淮王呢?怎麼還沒到!這小子行事總是如此散漫,回回讓大夥等他一個,真是不像話!”

二皇子陸呈說道︰“我來的時候,明明看見了五弟的馬車,不如派個人去找一找吧?”

四皇子陸協似笑非笑地說︰“五弟就是這樣,二哥你找也白找。皇叔,甭等他了,咱們再不開始,恐怕餓到明年也見不到他的影子。”

滿京都的人都知道,淮王殿下就是這個脾氣,誰的麵子都不買,就算這宴會是宮裡頭辦的,他一個不樂意,說不出現也就不出現了。隻是這話也就隻有臨漳王、易王這樣的皇子龍孫敢說,別人就算是被他晾著,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陸啟一笑,說道︰“也是,那就開席吧。”

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白亦陵手邊的小狐狸已經不見了。

剛剛陸嶼對兩名苦命的下屬視而不見,像隻真的寵物似的,大模大樣跟著白亦陵進來坐好。他殷勤地用小腦袋頂著茶壺斟了杯熱茶,又推來果盤,還用小爪子剝了一個橙子,一碟板栗。

白亦陵吃了一點以示給麵子,這時小狐狸才又在桌子上跑了幾下,表示想離開一會。

淮王殿下一人分飾兩個馬甲,也是很不容易,好在白亦陵知道此狐來去自如,很通人性,也並沒有將他當成豢養起來的寵物,點點頭答應了。

小狐狸離開之後,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向著自己斜對麵的方向一瞟,正是永定侯府的位置。此時永定侯謝泰飛、二公子謝璽人都不在京都,侯夫人便沒有到場,來的主人當中隻有謝樊一個。

此刻,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寧,正不時向著場外看去,神情興奮中夾雜著幾分緊張——謝樊還不知道自己重金收買的張鳴已經被白亦陵給嚇破了膽子,什麼都說了,現在多半還等待著執行他的“陰謀”。

白亦陵暗暗一笑,一邊看著花廳中間的演出,一邊等待傳說中的韓先生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