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血婚契。
立於三十年前。
那時南宮青玉還沒有出生。羅凡,也沒有出生。
簽訂婚契的人,是南宮青玉和羅抱山,兩位祖父級的人物。
兩位老人乃是至交,年輕時一同在外闖蕩,後來隱歸青州,便立下了這婚契。
隻要是二人的後輩血脈,都可以激活這婚契。
一開始得知此事,南宮青玉是拒絕的。
那年。
她才十二歲。
曾經也懵懂憧憬著愛情,期望未來的夫君,是踩著七彩祥雲的英雄。突然得知自己的婚約大事,早就綁在一張冰冷的婚契上,南宮青玉哭了。
她不想。
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紀,嫁給一個連麵都沒有見過的人。
她恨過。
恨自己的爺爺,不考慮自己的感受,甚至因此事與那老人疏遠。
她抗爭過。
在別家女子臨窗描眉時,她手裏拿著的永遠是一把劍。她拚命提升實力,想要掙脫龍血婚契上的契約束縛。
可是。
她越是到了更高的層次,就越是知道龍血婚契的霸道。以至純龍血貫通天道,想要毀掉婚契的代價,太大太大。
南宮青玉,也曾自暴自棄過。
她想。
自己就算是死,也不願將神聖的婚姻大事,隨便交給一個男人。她曾偷偷外出,單槍匹馬潛入青州城。
她找到羅家。
找到了那個唯一有可能激活婚契的少年,羅凡。
暗中跟隨少年,隨時尋找機會。她發現少年的活動軌跡,極為規律。
羅家。
狩獵場。
身材消瘦的少年,每日背著比他人還要高的長劍,獨自深入妖獸肆虐的獸林深處。
他如一隻狼。
謹慎地在獸林中蟄伏,觀察,偷襲,一次次與妖獸生死決戰。
血腥,殘酷,凶險。
每一次。
她看到那孤單瘦小的身影,將自己置於死地,憑借著手中長劍狠辣拚殺。
小小年紀,所展現出的毅力、殘酷,冷血,堅強,讓從小在獵天學院中長大的少女,心靈震顫。
她終究,下不去手。
在暗中跟隨羅凡三個月後,頹然地回到了獵天學院。
她想。
這才不是我夢中的英雄。她腦海中,浮現的是羅凡偷襲出手,狠辣冷酷,滿身染血,狼狽不堪,與她心目中翩翩君子的未來夫君相差甚遠。
可不知怎的。
那道即便渾身是傷也絕不言棄的少年身影,卻如同烙印一般留存在自己腦海深處,怎麽也揮之不去。
有時。
她甚至會產生一個荒誕的想法,或許與那少年一起搏殺山林暢快人生未嚐不可?
但回過神來,總會讓自己感到害怕。
自己。
是要與他退婚的人呀。
轉眼十年。
曾經的少女,生得落落大方,令百花失色。她寫畫時蜂蝶縈繞,她舞劍時天落靈花。
美貌與天賦,完美結合於一身。
成為了獵天學院年輕武者們,所傾慕的對象。可是麵對種種追求,少女都冷漠拒絕。
腦海中。
總會浮現起那個小時候,即便渾身浴血,卻眼神卻始終堅定的男孩。
夜深人靜時。
南宮青玉也會拿出,那契約著她自由的婚契,失神打量。時間久了,就連她自己都說不出,自己希不希望著婚契被激活。
獨屬於少女的小心思,沒能糾結太久。
一件大事。
毀滅了整個獵天學派。
一夜間。
強橫的獵天學院被人滅門,凶手無人可知。隻知道輝煌的獵天學院,成為了一片廢墟,隻有南宮青玉一人獨活。
“到底是誰?”
南宮青玉醒來時,看到遍地血跡殘骸,哭得數次昏厥。
在血海中。
她素手刨出了爺爺碎裂的身軀,數年冷戰,在那一刻統統奔湧成為淚水。她委屈的埋在南宮白發如同破風箱一般顫栗的胸膛,問他誰是凶手。
老人用血手,擦去孫女的眼淚,老眼中充滿溺愛。
“別恨我,也別報仇。”
“記得,要嫁給羅凡。”
說完,歸西。
南宮青玉親手埋葬了爺爺,埋葬了被屠殺的數百獵天學院門人。從那天起,每到夜晚獵天學院遺址上,便有鬼魅出沒。
尋常武者探尋,總會出事。
南宮青玉。
一直將仇恨放在心中,每個夜晚她都要立在廢墟之上,傾聽亡魂泣訴,想從中找到蛛絲馬跡,找到最終凶手。
一直以來。
南宮青玉都不會受到那些邪祟侵擾。
就仿佛她生來就是神女一般,走到哪裏都伴隨異像,那些邪祟也從不沾染她分毫。
她的獵天學院,地盤被玄鐵派占領。
後來。
憑借實力成為了玄鐵派宗主。
就在南宮青玉,以為一輩子都要清淡而過時,意外再次發生。
那天夜晚。
她如往常一樣,來到獵天學院遺址中探查。
身邊所攜帶的道蘊,忽然化為了萬千黑色龍影,匯聚成一股詭異冰冷的黑色能量,鑽入了她的心脈,帶著濃濃的死氣。
南宮青玉試過無數方法,都沒有辦法阻擋它的侵襲。
隻能每天感受著。
那黑色的詭異能量,慢慢向心臟鑽來。她猜想,或許等那黑色詭異能量觸及到心臟時,就是她的死期。
不過。
南宮青玉早就看淡了生死,靜靜地等待。
三個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