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這兩字一出，廳內再次凝滯，梅姨娘也不敢開口了。</p>

紅杏略有些尷尬，說：“你胡說什麼，親戚之間走動，怎麼能說賠罪呢？”</p>

雪柳還要說什麼，莊籬開口了。</p>

“我在外邊與世子成親的時候，世子也跟定安伯寫了信。”她說，看著雪柳，“定安伯是世子的嶽父，世子是定安伯的半子，不會因為先少夫人不在了，也不會因為我來了，這親就斷了，一家人有事說話見麵，哪裡至於論罪？”</p>

她還真敢說，這就敢對先少夫人娘家的事指手畫腳了？雪柳垂在身側的手攥起，世子和定安伯的親當然不會斷，而且定安伯本要再續親，家裡的小姐們都挑選好了，東陽侯世子卻突然娶了其他人，定安伯不生氣才怪呢！</p>

東陽侯夫人應該把她也帶去，讓她給定安伯夫婦敬茶，定安伯夫婦才不會理會她，說不定連門都不讓進！看她到時候還能不能心平氣和說什麼一家人論不論罪！</p>

雪柳咬牙，東陽侯夫人不想丟臉，所以不帶新媳婦去，但這一去肯定要受氣，受得氣自然要新媳婦承受，想到這裡，她壓下興奮，垂下頭不說話了。</p>

……</p>

……</p>

站在院門外，看著紅杏沉著臉走遠，梅姨娘忍不住說：“你說你，你怎麼說這話。”</p>

“怎麼不能說？”雪柳淡淡說，“她當人續弦，不知道上頭有死人嗎？”</p>

梅姨娘嘀咕一聲：“你這話也說得太難聽了，不知道你是為你家小姐不平，還是為你自己不平呢！”</p>

雪柳羞惱：“我自然是為我家小姐不平，也為伯爺不平，要是哪家名門閨秀倒也罷，這麼樣一個人！伯爺的一腔心意成了什麼！”說罷甩袖子走了。</p>

梅姨娘在後撇嘴：“我看是你的一腔心意。”又嘀咕，“當初先少夫人說一句讓你照看世子，你還真跟世子論起心意來了，你知道世子的心在哪裡嗎。”</p>

“自然是在先少夫人那裡。”小丫鬟說。</p>

要不然也不會為了先少夫人守這麼多年，如今又找了這麼一個續弦，雖然大家都覺得突然，但在她看來，這也是漫不經心，大概是免得家裡人催，也不想再看到先少夫人的家裡人，勾起相思，隨便找一個交差。</p>

“才不是。”梅姨娘說，神情有些古怪，“其實，當時跟定安伯三小姐成親的前一晚，世子在書房畫了一幅畫，上麵…”</p>

小丫頭好奇：“上麵畫了什麼？”</p>

梅姨娘卻不肯說了，哎呀兩聲：“我去看看雪柳，這丫頭心高氣傲，彆再鬨出什麼話。”</p>

小丫頭也沒有再追問，跟著她向前走。</p>

梅姨娘輕輕吐口氣，這件事彆人都不知道，她當時作為世子的貼身婢女進去送宵夜看到了，剛進門就被趕出去了，世子還把桌上的畫罩蓋起來，不過她還是眼尖掃到了。</p>

是個女子。</p>

一開始她以為世子畫了要進門的定安伯三小姐，但三小姐進門後她立刻就知道不是。</p>

雖然沒看清畫上女子的臉，但身形婀娜華麗如仙。</p>

能讓世子畫下來，必然是心上人。</p>

但為什麼世子不去提親？以東陽侯府的家世，再加上世子的才貌，哪家的小姐不能提？</p>

莫非是身份低賤青樓女子？</p>

梅姨娘當時心裡猜測了很多，但再沒見過那幅畫，而世子跟定安伯三小姐過得很恩愛，她便也丟開了。</p>

此時此刻陡然想起來。</p>

不過，過去這麼多年了，她的記憶隻剩下一個模糊的畫麵，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跟心上人無關，世子隻是畫了一副畫而已。</p>

……</p>

……</p>

莊籬坐在椅子上似乎出神。</p>

春月在旁小心看她的臉色，會被雪柳的話影響些情緒吧？但這女子神情是不和年紀的沉靜，看不出情緒。</p>

“少夫人，你上午不是要寫字嗎？”春月小聲說，“我來給您研磨吧。”</p>

莊籬回過神，搖搖頭：“不了，我今天沒安排寫字。”</p>

這還要安排嗎？春月不解，提筆寫就是了，但大概也能明白莊籬說的意思，原本要去給侯夫人問安，所以就沒有安排其他的事，現在被打亂了，也不想寫字了。</p>

她看到莊籬的視線落在牆上，那裡掛著竹笛。</p>

春月忍不住問：“少夫人會吹笛子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