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喬慕嘉猛地跳起來,“什麽情況?大牢在哪裏,快帶我們去看看!”
白雁姐弟倆同樣被這消息驚得煞白。
白雁反應迅速:“大牢在這邊!”
她快速往衙差來的方向跑去。
晏淩殊卻沒有動:“衛渚淵、喬二,你們跟過去看看。”
說完,他徑直往城主府走去。
衛渚淵兩人二話不說,連忙跟上白雁。
白鴻和那衙差見狀卻愣住,不知道自己該跟哪邊走。
白鴻遲疑了幾秒,才咬牙追上晏淩殊。
不到五分鍾,晏淩殊兩人就來到城主府門口。
這幾日過去。
之前被打成廢墟的城主府,已經重新修葺,看起來還算完整。
晏淩殊站在門口左右觀察了幾番,才提槍緩步走上台階,用槍頭輕輕推開城主府大門。
“呼——”
一陣狂風猛地從門內席卷而出,直衝晏淩殊兩人麵門。
而且這風中,還帶著濃鬱的藥味!
白鴻臉色巨變:“有毒!”
晏淩殊神色微凜,拎著白鴻衣領極速往左側退了近百米!
同時大勢引動天地之力,席卷過來一陣更大的颶風。
用大量的空氣將這毒風稀釋,直至微量無害,才將其飄灑到天地間。
白鴻心有餘悸地看著遠去的颶風,已經被嚇得有些呆滯:“怎麽會這樣…明明我們剛剛離開城主府的時候,裏麵還好好的。明明前幾日,城內一切都還好好的!怎麽這才一晚就…怎麽會這樣…”
白鴻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還是第一次離開昆侖山做任務。
今晚這複雜離奇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他能想象的範圍。
那張還帶著稚嫩和青澀的臉龐,不可避免地染上幾分恐慌。
晏淩殊卻沒空安撫小孩。
他緊盯著城門口半晌,突然問道:“城主府裏隻有你們兩個人嗎?”
“啊?”白鴻愣了一下,才道,“不是。還有一些單身的官員也住在裏麵。”
晏淩殊眼簾微垂:“去通知他們家人收屍吧。”
白鴻猛地抬頭:“師兄什麽意思?!”
晏淩殊沒有回答。
又用大勢調動天地之力,把城主府裏的毒氣全部衝刷一遍,才小心翼翼地邁步往門口走去。
白鴻也在這時反應過來。
城主府裏,太安靜了!而且是完全沒有活物存在的那種死寂!
他腦袋“嗡——”的一下,眼眶立即紅了。
“是誰乾的?”白鴻快步跟上晏淩殊,氣憤得聲音都在顫抖,“師兄,是什麽人這麽惡毒,連無辜的官員都要殺?!”
晏淩殊回眸看他:“裏麵可能會有危險,你去找你姐吧。”
白鴻眉頭緊皺,正義凜然道:“我已經20級了,我可以幫師兄的!”
他眼巴巴地看向晏淩殊。
這神態,比衛渚淵還要熱血和衝動。
晏淩殊收回目光:“對方至少是二轉,你想死就跟過來吧。”
白鴻:“……”
“二轉啊…”他心頭的熱血立即涼了下來,心底不斷打鼓。
最終,他深深咽了咽口水:“那,我在門口等師兄吧。我立即給師門匯報情況,請求增援!”
他話還沒說完。
晏淩殊早已進入城主府,沒入那無邊的黑暗當中。
剛一進來。
晏淩殊就聞到了極其濃鬱的藥味,這正是“藥公子”慣用的下毒手段。
他眼底露出淡淡的嘲諷,身上氣勢更冷。
那個黑影,真把他當蠢貨來耍麽?
晏淩殊在城主府轉了一圈。
發現府裏住著的34位官員,全被毒死,無力回天。
而存放資料的地方,也都悄無聲息地變成了一片廢墟!
晏淩殊看著這滿地的狼藉,神情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
衛渚淵也在團隊頻道發消息:【零樞,天牢裏的187名犯人全都毒死了,連10個獄卒和好幾窩老鼠也不例外!我們進來的時候也都中了餘毒,還好有喬二在,我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這裏我們仔細勘探過,除了一股非常濃鬱的藥味之外,什麽線索都沒有。這又是那個黑影乾的嗎?想要引導我們去查“藥公子”?】
晏淩殊也將城主府這邊的情況,簡單跟他們說了一下:【先回來吧。】
得到他的指令。
幾分鍾後,一行五人在城主府齊聚。
白雁一見到晏淩殊,立即“撲通”一聲,單膝下跪認錯:“師兄,這次是我們管理不力,才會導致那麽多人死亡,請師兄責罰!”
白鴻這才反應過來,也連忙跟著下跪認錯。
晏淩殊輕輕掃了姐弟倆一眼,語氣不鹹不淡:“你們的任務出了紕漏,自己去回任務堂領罰。不必向我認錯。”
白雁微微一頓:“師兄教訓得是。是我欠缺考慮了。”
她拉著弟弟站起來:“師兄,雖然人已經死了。但他們的口供還有部分物證,我已經通過弟子令牌傳回宗門。以您的權限,可以直接去宗門檔案庫查閱。”
衛渚淵心中一喜:【那太好了!那黑影想要毀屍滅跡,沒想到我們還有記錄。這下我們可以看看,他到底想要隱藏的什麽秘密!】
晏淩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衛渚淵:“?”
還是喬慕嘉閱曆豐富:【傻孩子,口供這種東西,有五成可信度,都算他是大聖人。別人轉錄的口供,裏麵有一成可信度,那就要燒香拜佛了。就算咱們現實世界,斷案也是重物證,輕口供的啊!】
衛渚淵:“……”
他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晏淩殊看向白雁,目光帶了幾分逼視:“多謝師妹告知。不過我很好奇,為何城內的守衛會如此鬆懈?難道前任城主死後,城內竟沒有一名可信之人了?”
白雁兩人表情陡然一僵。
白鴻茫然地看向姐姐。
白雁輕歎一聲,滿麵愧疚:“是我們的錯。其實這兩日,我已經有所察覺了。”
“我們沒有經驗,所有的事情都親力親為,不知道怎麽安排其他人做事。久而久之,就讓他們產生了凡事都依賴我們的心理。他們自然就懶惰了。”
“隻是,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辦,就想著等到下任城主過來,應該會處理。卻沒想到,竟然會釀成今日這悲劇。”
白雁說到最後,深深地低下頭:“是我太自大了,完全沒料到,自己根本不適合這個任務。害得兩百多條性命枉死。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贖清自己的罪孽…”
白雁比白鴻也大不了幾歲,看起來也是個稚嫩的年輕人。
如今釀成這樣的禍事,已經完全超出自己的能力承受範圍。
白鴻也難過地低下頭:“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要跟著姐姐一起出任務,她也不會選擇這個看似安全的任務。”
“而且我來太寧城之後,也沒有用心去管理城池,今天死了那麽多人,我也有責任。”
姐弟倆這一番認錯,看起來情真意切。
衛渚淵看著他們的表現,心中也十分遲疑。
這白家兩姐弟,似乎也不像是內奸。
衛渚淵和喬慕嘉都看向晏淩殊。
晏淩殊看著姐弟倆這愧疚難當的模樣,冷聲道:“去解決。”
兩人身體陡然一僵。
白鴻神情迷茫。
白雁倒是立即反應過來,躬身道:“是!師兄教訓得是。這是我們的問題,不應該想著讓別人來收拾自己的爛攤子。我們這就去想辦法解決,絕對不將麻煩留給別人!”
說罷,她便帶著白鴻火急火燎地離開城主府。
衛渚淵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些擔憂:【零樞,他們沒問題吧?現在那個黑影不知道藏在哪裏。若是他們被盯上,恐怕凶多吉少。】
晏淩殊拿出弟子令牌:【黑影一日不除,全城都在它的陰影之下。身為昆侖弟子,就算沒有本事拯救全城的人,也絕對不能當縮頭烏龜。】
衛渚淵頓了頓,茫然的神情終於恢複了幾分銳利:【你說得對。】
他方才得知昆侖山有內奸,得知原來就算是昆侖山,也不是一個完美的聖地。
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如何自處。
但晏淩殊這句話點醒了他。
不管那些內奸如何。
他們身為昆侖弟子,就應該一往無前!清掃天下所有的汙穢!
衛渚淵整個人的氣勢再度凝煉。
比起剛入遊戲時的那個純真模樣,更多一股穩重而銳利的鋒芒。
這樣明顯的蛻變,看得喬慕嘉一愣一愣的。
他偷偷給晏淩殊發私聊:【老大,小衛這模樣,是不是要凝聚大勢雛形了啊?】
晏淩殊掃了衛渚淵一眼:【早著呢。他隻是在走出象牙塔而已。】
衛渚淵之前生活的環境太單純了,如今一頭紮入這社會的大染缸。
發生變化是正常的。
但想要凝聚大勢,衛渚淵還需要在這巨大的染缸中,找到最堅定的那條路才行。
喬慕嘉聞言,鬆了一口氣:【那還好,我也沒落後多少。】
他眼珠子一轉,又在團隊頻道若無其事道:【那老大,接下來我們怎麽辦?難道就任由那黑影繼續肆虐嗎?】
晏淩殊已經找到白雁所說的檔案庫,開始檢索:【那個黑影最少都是二轉。如果正麵打,他未必能贏。但他想躲,我們沒辦法找到人。等著吧,要不了多久,昆侖城就該派人來了。就是不知道…】
晏淩殊忽然抬頭看向窗外的黑暗。
就是不知道,那些暗處的蒼蠅能不能抓緊動手。
否則昆侖城來人,他這一招引蛇出洞就要廢了。
衛渚淵和喬慕嘉對視一眼,也開始專心幫忙查看口供和物證照片。
三人隻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翻閱起白雁兩人提交的口供和物證照片。
城主府外。
白雁姐弟倆開始兢兢業業地調整城內布防,也督促官員抓緊排查城內的可疑人員。
原本寂靜的太寧城,逐漸被強行喚醒。
城內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讓黑暗之中聚集的那些充滿惡意的眼睛,不由多了幾分凝重。
淩晨三點。
神州大陸萬籟俱靜。
除了小部分夜貓子玩家,還在副本門口四處亂竄,幾乎已經很少有人類活動的聲音。
但太寧城卻愈發燈火通明。
白雁姐弟帶領士兵,幾乎將整座城都翻了個底朝天。
而城主府內。
晏淩殊三人看了半天的口供資料,卻沒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
衛渚淵:【零樞,從這些口供和物證來看,那跟前任城主接觸的這些人,都是虛無教團的暗柱,跟其他勢力完全沒有關係。估計就算讓我們認真查,也查不出個什麽來。那黑影為什麽要毀屍滅跡啊?】
喬慕嘉:【莫非,還有什麽關鍵性線索,是白雁他們沒有查出來的?】
晏淩殊姿態就比較隨意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兩個隊友:【有時候,毀屍滅跡滅的是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乾的這件事。】
衛渚淵臉色豁然一變:【零樞,你是說那個黑影隻是想嫁禍給藥公子,就亳無理由地殺了這兩百多人?!】
喬慕嘉也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發麻:【這個世界的修真者…果真視人命如草芥啊。】
突然。
白鴻興奮的聲音,從城主府外傳來:“師兄!我們找到了一個人!”
他飛奔進來:“我們在排查可疑人員的時候,發現有一戶人家偷偷藏了一個人。仔細一查,發現竟然是前任城主失蹤的小舅子兼師爺!”
晏淩殊眼眸輕抬。
衛渚淵和喬慕嘉驚喜得猛地站起來。
“零樞,我去看看?”衛渚淵看向晏淩殊。
晏淩殊:“你們一起去。”
“好!”衛渚淵和喬慕嘉連忙衝出大廳。
沒過一會兒。
兩人就扛了一個渾身臟兮兮的中年男人進來。
那男人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不停得掙紮:“放開我,放開我。大膽!我可是城主的小舅子,你們竟敢如此無理?!放開我!否則我殺你們全家!”
“嘿。”喬慕嘉眉頭一挑,狠狠一巴掌拍他腦袋上,“你說殺誰全家?”
“嗷!你敢打我?!”那男人掙紮得更加瘋狂,“我殺了你,殺了你!”
喬慕嘉力氣小,險些摁不住他。
衛渚淵眼疾手快,直接將男人“趴”一下壓到地上!
白鴻跟在後麵跑進來,解釋道:“師兄,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好像有點傻了。根本認不出我們的身份。”
白雁跟著進來,拿出一瓶丹藥:“師兄,我這裏有審訊用的丹藥,您要嗎?”
晏淩殊淡淡看向那個男人:“不用了。”
話音落下周身大勢輕輕一蕩。
整個大廳的天地之力,宛若雪山一般重重衝那“瘋子”壓下!
“啊!!”
男人痛苦地長呼一聲,迷茫的眼睛刹那清醒。
晏淩殊冷清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你是怎麽躲過追捕和搜查的?”
男人渾身一顫。
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周圍的溫度仿佛在飛速下降。要不了幾秒,他就被徹底凍成冰雕!
求生的本能,讓他快速答道:“是我父母!我在老爺死後,就立即躲到了他們家。他們替我打掩護,我才躲過了上仙的追捕!”
喬慕嘉疑惑:“你父母不是也被抓了嗎?”
他們剛剛還看到那對夫妻的口供呢。
那對夫妻身為前任城主的嶽父嶽母,可沒少仗勢欺人乾壞事。
男人微微一頓,語氣多了幾分複雜:“是我的養父母。我從小被父母拋棄,是當了老爺的師爺之後,才認祖歸宗的。”
白雁也補充道:“我們是在貧民區,一棟破舊的茅屋的床底下找到他的。那房子裏還有一對白發蒼蒼的夫婦,我們沒把人帶過來。”
白鴻低著頭:“是我的錯。那片區域原本是我負責巡查的。但我當初看那對老人太可憐,怕嚇著他們。所以隨便搜了搜,就離開了。”
晏淩殊目光在這三人身上來回流轉:“這麽說,他能躲到今天,隻是個巧合?”
白鴻茫然地撓頭:“應該吧?”
晏淩殊端起一杯茶,垂眸看向那男人:“那看來你的運氣不錯。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成全你。隻要你能供出一條有用的信息,我可以饒你一條狗命。”
聽到最後一句,男人猛地抬頭!
他瘋癲的神情中,迸發出濃烈的求生欲。
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然一把推開衛渚淵!
“我想想,讓我想想。我肯定能想出來的!”他站起來,狀若瘋魔地開始原地打轉。“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能活下去!”
衛渚淵幾人看到他這模樣,都不由麵麵相覷。
晏淩殊倒是不攔著他。
茶杯蓋輕輕敲擊杯壁的聲音,仿佛是這麽瘋癲之中唯一的一點冷清。
突然。
男人猛地抬頭:“我記起來了!”
晏淩殊抬眸看他。
男人:“我記得老爺這裏麵,經常神經兮兮自言自語地說一句話。說什麽:大郎已經…嗯?!咳…!”
男人猛地劇烈咳嗽一聲,臉上瞬間染上如墨般的黑色。
“噗…!!”
他吐出一大口濃鬱的黑血,整個人渾身劇烈抽搐幾下,便硬挺挺地栽倒在地。
死了!!
晏淩殊霍然站起。
就在這時。
一道陰森詭譎的聲音籠罩整座城池:“偉大的虛無之主啊!您最卑微的信徒,為您…”
“哢擦”一聲輕響傳遍太寧城,也打斷了那虛無教徒的話語。
晏淩殊清冷的聲音在城池上方回蕩:“來得真晚。”
話音落下。
一道刺目的白光從城主府迸出,瞬間形成一道光罩,牢牢將整座城池包裹住。
那陰森的聲音陡然更尖銳了幾個度:“陣法?!是…陣丸!!”
陣丸,類似於一次性陣法。
隻要一點靈力激活,就可以隨時隨地瞬間布下一座大陣!
俞承宣身為神州大陸最頂級的陣法師,他送給衛渚淵的儲物袋裏,全都是各式各樣的陣丸。
正好派上用場!
但對麵的虛無教徒,並沒有被區區陣法嚇倒。
他冷哼一聲,仍舊癲狂:“你們果然也是有備而來。但是,我們有虛無之主的眷顧,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零樞,你給我聽好了。我們已經在城內埋下上萬顆雷暴丸。如果你不想讓整座城給你陪葬,那你就自裁吧。”
“反正你是異人,不會真的死,那就一命抵一命。整座太寧城108009人,你就108009次吧!哈哈哈!”
那詭異的笑聲越飄越遠。
城主府內,所有人臉色嘩然大變。
白鴻臉色煞白:“他,他們什麽時候混進來的?可剛才我們明明什麽都沒有搜到!”
白雁也臉色蒼白地看向晏淩殊:“師兄,現在怎麽辦?這陣法能擋抗得住雷暴丸嗎?”
晏淩殊手中握著一枚粉色的小球,那是陣法的控製器。
“如果是上萬顆的話…”他語氣沒有絲毫驚慌,“扛不住。”
眾人:“!!”
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