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寒默默擦拭著眼角的淚,聲音帶著哽咽道:“我也不想哭的,我就是,有些忍不住。雖然父親平日裏總是板著張臉,對我要求也極為嚴格,可是我心裏清楚,他是這世上最疼我的人。父親清正為官,廉潔半生,如今卻因為被人誣陷貪墨,而被冤入獄,不說父親,就連我都替父親心痛。”
事到如今,裴天縱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有別了,他抬起袖子替柳輕寒擦拭著眼角的淚,正色道:“你別怕,有我在,絕對不會讓相爺有事。”
“父親醒了。”柳輕寒淒冷的臉頰上,終於浮現了一絲笑容。
太醫將銀針收回, 起身朝裴天縱行了一禮。
“侯爺,相爺忽然暈倒,乃是氣急攻心,如今經由下官施針,已然無礙,侯爺大可放心。”
“多謝太醫。”
“若無其他事,下官便退下了。”
太醫走後,柳輕寒快步走到床邊,柳逢年艱難的伸出手,柳輕寒趕忙將手遞了過去。
“父親……”柳輕寒哽咽著開口。
柳逢年虛弱道:“爹沒事。家裏人,都可還好?”
柳輕寒點頭,“我們一切都好,爹您不用擔心我們。”
柳逢年抬眸,看了裴天縱一眼,“靖寧侯也來了?”
裴天縱眉頭緊鎖,恭敬道:“是,相爺。”
“哎——”柳逢年長歎一口氣,“想我柳逢年,清廉一世,臨了了,卻落得這樣汙穢的名聲,這難道就是上天給我的報應嗎?”
裴天縱道:“相爺莫要這般說。若這是老天給相爺的報應,那老天就是沒長眼,不報應壞人,專門報應好人。”
柳逢年幽幽歎了口氣,又問:“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柳輕寒已經緩了過來,她深吸口氣,說:“是長公主殿下,專門進宮向皇上求的情,皇上這才允許我們來看您。”
“長公主殿下……”柳逢年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忽然緩聲道:“原先我以為,晉王是最諸位皇子中最優秀的,也是最值得皇上托付大統的,可是如今看來,皇上那麽多位皇子,竟然都不及一個長公主殿下……”
裴天縱同樣是眉目深鎖。
曾幾何時,他也曾經認為,晉王是幾位皇子中,最有能力與手段的一個。
可是如今看來,能力和手段是一方麵,他心術不正,隻想著爭權奪利,置萬千百姓性命於不顧,別說將來承繼大統,就連親王這個位置,他也是不配的!
裴天縱道:“相爺,恕我直言,男女之別,難道就這麽要緊嗎?相爺先前能夠支持無才無德的晉王,又為何不能接受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雖是女流,但論才能、手段以及對百姓的重視,長公主殿下,哪一樣不如晉王?”
話到說到這份上,裴天縱也就不繼續憋著了。
“說句實在話,依我看,皇上的幾位皇子,與長公主殿下比起來,可是差的遠了。”
柳逢年也隻是歎氣,“事到如今,說什麽也晚了。”
“不晚。”
裴天縱語氣堅定道:“公主知道您是被冤枉的,您要相信公主,她一定會想辦法救您的。”頓了頓,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補充道:“我……我也會想辦法救您的,哪怕是拋去這一身爵位不要,我也定會為您洗刷冤屈!”
“你——”
柳逢年喉間一窒,突然不曉得說什麽好,片刻後,柳逢年臉上終於露出了淺淺的笑意,“那就,拜托長公主殿下和侯爺了。”
裴天縱俊臉一紅,他撓撓頭,笑嗬嗬道:“不,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