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人”三個字出口的那一刻。
顧慎緩緩抬頭。
驚蟄呼吸法的那一幕竟然在精神世界重現。
頭頂的蒼穹,陰雲驟密,有萬千雨絲垂落,伴隨著陣陣驚雷,這是春之驚蟄將臨……但很快,一股悶熱感襲來,顧慎坐在曠野之上, 隻覺得熱風鋪麵,這萬千細雨變得狂暴起來,初春的新意變得燥熱。
“這是……”
顧慎呼吸隱約急促起來。
顧長誌先生留下的呼吸法,可不隻是驚蟄……這後麵的異象,難道是其他呼吸法的觀想畫麵嗎?
“這是精神力的顯相掌控,一種高階的精神控製法門。”
守陵人平靜道:“簡單點來說, 就是你們認知中的‘呼吸法’。在驚蟄卷後……是穀雨卷。我們能夠在這裏相見,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你完全參透了驚蟄, 精神力能夠加載出‘四季曠野’。”
四季曠野……
顧慎抿起嘴唇,伸手揪了揪地上的野草。
這裏與零零幺一樣真實,看樣子似乎都是精神力凝聚出的虛擬世界。
“把你從另外一個精神世界揪過來……很抱歉。”
倒吊在樹上的女人再次開口,顧慎麵色沒有變化,但心底卻是一驚,守陵人這是感應到了“零零幺”的存在麽?
那張花貓麵具下,看不出一丁點的神色。
從波瀾不驚的語氣中,也猜不出守陵人的心思。
“時間不多,長話短說。”
她兩根手指徐徐抹開一線光幕。
現實世界中神域的景象“緩慢”地倒映而出。
顧慎清楚地看見了自己本尊現在的畫麵,那枚燃燒著火光的紋章服帖地覆在自己的眉心之上。
“我們能夠在此刻相見,有諸多巧合,其中最大的原因,是信物中的那縷神力,搭建了一座橋梁……不知為何,它會選擇你作為承載體。”守陵人道:“但很顯然……酒神座親自神臨, 如果顧長誌再不現身, 清塚再不予以回應。那麽你們都將迎來毀滅的命運。”
顧慎的目光凝固。
他深深望著此刻畫麵中, 攔在自己身前的那道白色影子。
“白先生”是真實存在的。
“大一點的螞蟻, 依舊隻是螞蟻。在神座的力量麵前,白術再強,依舊沒有用。他最多隻能做到自己逃命。”守陵人注意到顧慎的目光,道:“但你可以拯救所有人。”
“該怎麽做?”
顧慎的反應出乎了守陵人的意料。
在信物搭建精神鏈接的時刻,她曾考慮過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兩人交流的阻力……但這個少年似乎對這些訊息的接受能力非常之強。
“神臨。”
守陵人言簡意賅道:“用你的身體,搭載顧長誌殘餘的意誌……完成神臨。”
一人倒懸坐在枝乾之上。
一人盤膝坐在曠野之上。
兩人完全相反著對視,顧慎沉默了一秒,他精準捕捉到了守陵人話中的一個關鍵詞。
顧長誌……殘餘的意誌。
殘餘。
“顧長誌先生已經死了麽?”顧慎問出了那個聯邦議會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他所詢問的對象,是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那個人。
而守陵人隻是搖了搖頭。
搖頭的意思不一定是否定,雖然那張花貓麵具遮去了麵容,但顧慎還是從搖頭的緩慢幅度中看出了守陵人的意思。
“……誰都不知道,包括我。”守陵人終是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麽,殘餘的意誌從何而來?”顧慎再問。
守陵人意味深長地看著顧慎,這個少年似乎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訊息,“你無需去管那麽多……隻需要接受信物的力量。”
顧慎道:“我願意接受【神臨】,但我不想成為【使徒】。”
“放心,你不會成為【使徒】,這枚信物選中的人不是你……”
守陵人很有耐心,看到顧慎欲言又止的樣子,道:“好了,意識快要複蘇了……如果你還有問題的話,我在長野等你。”
事實上,她對眼前這個少年……也有諸多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