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巨牆傾塌之時(1 / 2)

光明壁壘裁決第一百二十二章巨牆傾塌之時陵園的風席卷枯葉。

圍繞著嶄新的墓碑繚繞。

墓碑上刻著“李氏第二十七任家主,李驅虎”。

李青穗披著孝袍,跪坐在墓碑之前,她擦拭著新舊兩座墓碑,身後的那些隨行者都已經散去……清塚是一個安靜的地方,長老會的那些人留在了外麵,把這最後的寧靜留給了她。

她在這裏待了很久。

事實上。

她並沒有什麽想和父親說的……她隻是想要站在這裏。

這裏很安靜。

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安靜。

隻是……外麵的世界之所以吵鬨,並不是因為它們原本就吵鬨。

有人的地方就會很吵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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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穗靜立在墓碑前兩個小時之後,陵園外等候的長老會成員,有些失去耐心了。

幾位長老麵麵相覷,他們不知道那個女孩站在墓碑前究竟是在做什麽。

一句話也不說。

一個動作也不做。

比起落下的墓碑,那道背影更像是一塊石碑。

“她在做什麽?”

“她什麽都沒有做?”

“就隻是這麽站著……”

“要站到什麽時候?”

陵園依舊安靜。

但精神傳訊裏都是諸如此類的嘈雜聲音。

按理來說,墓碑下葬之後,儀式已經結束,那些前來懷著敬意前來陵園相送的人們都已經離開……可是李氏是古老的五大家,有著完整而且嚴肅的禮節。

家主已死。

雖然還沒有來得及舉行“過繼”儀式,但家主欽定的繼承者,李青穗就是新一任的“家主”。

她沒有走。

長老會就不能走。

她一步不動,那些長老們就要等候在陵園外,一步也不能動。

又過了三十分鍾。

二長老輕歎一聲,緩緩走了過去,他神情柔和,寬聲安慰道:“小姐……請節哀。”

那個站在墓碑前的女孩,緩緩抬起了頭。

她平靜直視著眼前的老人,聲音不大,但不遠處等候的長老會成員,全部聽得見。

李青穗一字一句說道。

“叫我家主。”

眉須皆白的李氏二長老,神情依舊是不變的柔和,那雙深邃的眼瞳中有複雜的意味流淌……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更改了稱呼:“家主,時候不早了,而且……”

他抬起頭來。

天雲低沉。

來的時候沒有雨。

但此刻隱約有悶雷聲音響起。

長野每逢冬季就是如此,多雲多雨多雪。

“再待下去,恐怕就要下雨了。”

不到一秒。

李青穗說道:“我等的就是雨。”

這一番話,讓二長老始料未及。

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諸位願意陪同在這,想必都很悲傷……”

李青穗抬眼瞥了眼天穹,回頭望向諸位長老,平靜開口說道:“既然如此,便陪我一同淋淋雨吧。”

刻意選了今天這個日子,就是為了淋這場雨。

既然雨不來。

那麽各位……便陪我一起等吧。

……

……

顧慎離開內陵的時候。

雨已經下了半個小時。

他登山小山的山頂,在霧氣之中,遠遠地眺望,看見了一個渾身濕透但脊背挺直的小姑娘,以及一群被淋成落湯雞的長老們。

這些人站在墓碑之前,保持著古怪的靜穆。

這實在是一副很罕見的場景。

放到平日……很難想象,養尊處優的五大家長老,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麵。

按理來說,葬禮早就應該結束了。

那些陪同而來的人們,已經儘數離開,留在這裏的,應該都是李氏的核心骨乾,以及長老會成員。

李青穗一直沒有走……

她是故意要淋這場雨?

顧慎沒有接近,他站在霧氣中遠遠看著,很快就發現了這其中值得注意的細節……

這場葬禮,高叔似乎沒有參加,至少顧慎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除此以外,雨中有一些人靜立,直至此時,依舊神情肅穆,保持身體筆直。

但也有人不再維持最基本的禮節,站姿也好,儀態也好,都顯得有些疲怠,不再緊繃。

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李氏是相當注重“禮節”的古老宗族,這也是這些人留到現在還沒有離開的原因,李青穗不走,他們就不能走……可真正留在這裏的原因,應該是對於“舊家主”的敬畏,以及對“新家主”的擁簇兩部分組成。

病房裏的那番談話,就能看出。

有些長老,已是“圖窮匕見”,不願再忍耐。

在這件事情上,顧慎無法明白……既然已經忍了那麽久,何必不再忍一忍?

他想到了李氏家主臨死前的那句遺言。

【“那些急著跳出來的人……不過是……”

“蠅營狗苟之輩……”

“不妨想一想……他們憑什麽敢跳出來……”】

在長眠之前。

李驅虎說這句話的時候,麵上似乎還帶著笑意。

與神祠山的精神鏈接,並沒有讓他感到意外,或許這位家主早就知道了自己死後會發生什麽……而他最後的選擇是,在臨死之際,維持著“平衡”的局麵,留給自己的女兒。

並且對顧慎送出了這麽一句提醒。

畏懼猛虎的人,之所以敢跳出來。

並不是因為猛虎病了,弱了,倒了……甚至可能不是因為猛虎死了。

懦弱之人永遠懦弱。

他們敢跳出來的原因隻有一個。

還有比原先那頭猛虎更強大,更可怕的存在。

……

……

一場雨,淋了一個小時。

陵園內等候的諸位長老,有些人已經被淋得渾身發抖,因為李青穗沒有撐傘,他們自然不可能撐傘,又因為李青穗沒有動用“超凡能力”,所以他們也不能動用“超凡能力”。

就這麽淋著,挨著,忍著,受著。

在有人忍無可忍之際。

“辛苦諸位了。”

李青穗終於開口了,她轉身離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向著陵園外走去。

而那些等候者們大多如蒙大敕,鬆了口氣。

他們彼此之間眼神交流,多有不滿。

這簡直就是一個瘋丫頭。

在葬禮之際,拉著長老會的全體成員陪她一同淋雨……

陵園外。

眾人散去,二長老攔住了李青穗,他的語氣依舊平和,但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恭敬。

“有一件事情,我謹代表長老會通知您。”

到如今,二長老也沒有撕破臉皮。

李青穗目前為止還是代行家主。

所以即便他也需要用敬詞您來稱呼。

隻不過……兩人之間的年齡相差有些太大了,幾十歲的差距,他說出最後一字的時候,頗有些深意地拉長了一些。

聽起來像是在提醒,提醒李青穗也注意到自己的“敬詞”。

如果識趣的話,可以主動提出取消。

那麽自己會順理成章地取消。

“你……有何事。”李青穗站住腳步,平靜看著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