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以成了他的心魔。
身為神座,五洲世界最強大的超凡者,酒神座早已經超脫了世俗。
可縱然千人高呼,萬人追捧,被冠以神座之名。
他依舊是由凡俗修行而來。
是人,便會感到恐懼。
而在他內心最深處,始終保留著對顧長誌的恐懼,以及對……死亡的恐懼。
正是因為恐懼,他來到了陵園,對長野做出了顛覆規矩的瘋狂舉動。
也正是因為恐懼。
直至此刻,他仍不敢睜眼。
他很害怕,這一切都是針對自己布下的“局”,當自己睜開眼,看到光……便會看到,顧長誌就站在自己麵前。
隨著無數道念頭糾纏,困鎖,鬥爭。
最終……酒神座的內心變得平靜。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做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那個決定。
酒神座收回了陵外的那些神念。
“呼……”
在沉重,悠長的吐息之後。
酒神座睜開了雙眼。
他發現,一切都很美好。
凜冽的寒風吹拂在月白色神袍之上,並不能讓他感到寒冷。
酒神座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被凍結成一片慘白之色的內陵,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在這裏,他感應不到一絲一毫的鬥戰火種氣息……
假的。
清塚的傳言是假的。
這些年,長野隻是在偽裝……顧長誌不是沉睡,而是死去。
隨後。
他覺得很可笑,自己竟然被一個愚蠢的謊言,欺騙了如此之久?
他推開石門。
看到了一位身著紅色祭祀服的年輕女子,正在盯著自己。
……
……
“咦……”
走出內陵的月白色長袍少年,發出很輕的驚歎聲音。
他是萬萬人之上的神座,見慣了世間的一切驚豔之物,親手締造出數之不清的神跡,能夠讓他發出驚歎的事物,或者人物,少之又少。
而眼前的女子,的確是其中之一。
酒神座的目光凝視著褚靈,穿透了紅色祭祀服,也穿透了那層凡俗的皮囊,他直視著肌膚之下的鮮血,直視著鮮血包裹的根骨……在這個女子的身上,他並沒有看到“凡俗”應該有的構造。
她有血,有肉,有骨。
但……都是超凡源質締造而出的。
即便是他,也無法創造出這樣的“生靈”。
“有趣。”
酒神座輕聲笑了笑,“你似乎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神都無法締造的生物。
當然不應該活著。
褚靈沒有說話,她隻是默默纏繞著指尖的金線。
“占卜術……命運金線……”
酒神有些恍然,他喃喃道:“原來是千野的弟子啊。”
兩人之間,有一具乾枯殘破的身軀,被凍到寂滅,單從外殼來看,已經沒什麽生機可言了,但酒神座知道,大寒妙境的精神冰凍,並不是真正的寂滅,反而更像是一種保護。
顧長誌的“四季呼吸”,乃是由生入死的絕巔呼吸法。
而作為八卷呼吸法的最後一卷,“大寒”象征著生死輪回的最後一個輪轉!
隻是。
有他在,千野……不會活。
“這世上,不應該有那麽多人掌握占卜術,有源之塔的那一位,便足夠了。”
酒神座幽幽開口,“千野早就該死了,至於你,一個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的生靈,就算活了過來,也是惘活……今日,我也送你一程。”
聲音落地。
他輕描淡寫地抬起一腳,就這麽對準千野的軀殼踩踏而下。
褚靈反應速度極快,雖然占卜術無法卦算火種的行動,但她了解人性,更了解酒神座……雙手提前一步抬起,在她感應到石門之內有人還活著之時,便已經用命運金線將千野大師捆縛纏繞。
此刻,金線收攏!
“嗖”的一聲!
褚靈將千野大師抱入懷中,開始向著遠方逃掠。
麵對神座,占卜術算不出一絲一毫生機。
但她心中卻隱約有一個方向,那是無需占卜術指引,她也會去往的方向……
那是顧慎的方向。
就算死,她也要死在那裏!
酒神座眯起雙眼。
他沒有去追。
整座陵園,已經被他的神力封鎖了。
對酒神座而言,這陵園內的任何一個生靈,都是螻蟻一般的存在,踩死它們,不過是邁動這一步,亦或下一步的區別。
隻是,陵園的邊緣之處,他卻隱約感受到了一些不祥的預感。
似乎有一片黑色的大霧,遮掩了自己的神念?
酒神座緩緩升起身子。
他高懸於陵園之頂,向著遠方視線儘頭的位置望去。
無邊無際的黑雲,聚攏在天頂之上,即便有神力加持,酒神座依舊看不清遠方的黑雲之中,有著什麽樣的“存在”……這一幕異樣,讓他陡然清醒,變得謹慎起來。
那片黑雲。
自己似乎……很久之前見到過?
還沒等酒神座回想。
那漫天黑雲之上,緩緩走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道身影很是年輕。
被黑霧籠罩,看不清麵容。
他的手中,握著一張大弓,來到黑雲雲端之後,沒有猶豫,直接張弓搭箭,將大弓拉成滿圓,寂滅的輝光凝聚在緊繃的弓弦之上。
下一刹。
鬆手。
箭出。
“轟”的一道爆響!
雲層擴散,那柄滿圓之弓搭載的箭矢,對準酒神座,暴射出了一縷熾熱迅猛的幽暗輝光!
酒神座神情凝重,陡然閃身。
在與這黑光擦身的那一刻……
酒神座想起來了。
這黑雲,以及熟悉的氣息……來自於冥王!
來自於冥王的一箭,沒有射中酒神座。
但這一箭,射中了他身下,顧長誌長眠的山陵之中。
那滿是寂滅之力的箭矢輝光,擦著少年的神軀險而又險的掠過,直接撞中那座巍峨高聳的內陵石山。
這一箭,本就是奔著山陵而去。
刹那間,整座山陵崩塌瓦解。
故去之人的魂火,在地底燃起。
一道熾烈的雄壯光柱。
衝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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