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喧囂,嘈雜,都在這一刻消失。
偌大基地靜謐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撼到了。
青銀玻璃在一刹的衝擊之下,變得密布銀白。
設置在核心實驗室最上方的“風暴之眼”瞬間停工,中斷了這場模擬實驗。
一位研究人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個基地,不眠不休,預計還要半個月才能完成的項目。
這個家夥,就這麽完成了?
那位捧著投影電話的守夜人,也怔怔站在原地。
投影中的顧南風,也陷入了沉默。
如果不是顧慎堅持,他其實不會讓塚鬼來到這種地方。
所以·這就是占卜的結果麽?
沉寂無聲的基地裏,過了許久,才有人小心翼翼打破平靜。
“完完工了麽?”
站在塚鬼背後的那位研究人員,看著主屏幕上不斷衍生的“風暴方程式”,這涸方程的代碼開始飛快衍生,屏幕上迸出了無數串蔓延的代碼。
許多研究人員都圍了上來。
他們發現這些代碼,超過了自己的認知。
他們看不懂。
這是隻有塚鬼和【深海】才能看得懂的“邏輯”,根本原因是“天鞘武器”的運行之中,需要穿插運用具有超凡功效的“古代文字”。
這裏的研究人員沒有人能看懂“古文”……所以他們想要尋求最終的“演變結果”,就隻能依靠時間慢慢演算。
塚鬼的“古文”,直接加快了這個過程。
他跳過了模擬階段,給了“風暴釋放”一個十分穩定的起始態。
“還沒完工。”
塚鬼輕輕說道:“目前天鞘碎片的活性優化,大概在75%,足夠支撐顧家的第一階段需求,但‘風暴釋放’的功效可以提高,碎片活性有機會優化到90%。”
背後那群研究人員再次噤聲了。
90%?
這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簡直就是“神跡”,如果在未來的三天時間裏,他們可以穩定將碎片活性優化到60%,那麽整座基地都將開香檳慶祝,迎接天鞘武器初版的降臨。
而如今。
75%的碎片活性,已經宣告了天鞘武器的誕生。
與預想中不同。
他們甚至還沒經曆“艱苦卓絕”的奮鬥,“險象環生”的爭論,還來得及走錯研究方向及時駁回然後迷途知返,最後柳暗花明又一村迎來絕地翻盤。
這場研究剛剛開始。
就已經迎來了“結束”。
勝利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每個人的臉上,都來不及掛上笑意。
“90%的碎片活性。”
一位研究人員喃喃道:“這是真實存在的嗎?需要多久?”
“由於‘邊緣遞減效應’,在活性抵達一定基數之後,提升會變得越來越難,75%是很高的基礎值了,往後想提升一個百分點,都需要大量的時間去‘模擬’穩態。”
塚鬼望著主控台,緩緩說道:“在初始穩態的釋放實驗成功之後,如果想要抵達接近完美的90%活性,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可能需要一年?或許更久。”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直到顧南風的聲音傳來。
塚鬼才如夢初醒。
他先前眼神之中的銳利,精芒,在這一刻全都消散,好像被大風吹過一般,整個人的神情重新變得茫然,而且困惑。
他望著青銀屏幕倒映出來的自己,喃喃自語道:“是啊……我是怎麽知道的……”
基地裏的一眾研究人員神情複雜。
他們其實都聽說了先前【雪籠】發生的變故,天鞘碎片崩塌之時,塚鬼就在現場,他運氣一如既往地倒黴,在那次事件之中遭遇了重創,遺失了大部分的記憶,不過好在他剩下一些有用的“知識”,譬如古代文字翻譯。
而此刻,顯然塚鬼保留的記憶,不止是“古文”。
這種事情,使得研究人員們心中俱是一聲長歎。
不得不說,人與人之間,生下來就有差距!
就拿塚鬼舉例子。
這家夥就算失憶了……依舊有著超絕的“手感”,以及穩定的“直覺”,手動修改天鞘碎片初始狀態穩定數值,既需要運算實力,也需要一些運氣。
六百年來,東洲收集的碎片樣本,還不到100g,這種情況下,沒人知道“天鞘碎片”的大概屬性。
怎麽可能有人知道,天鞘碎片的準確數值!?
“碎片活性優化的模擬實驗,你們這邊繼續。”
顧南風很快就下達命令,他壓低聲音問道:“按照現在的‘風暴方程式’,進行天鞘武器的組裝生產……我需要在三天之內看到結果,可以完成麽?”
這還用說嗎?
最大的難題已經解決了!
絕大多數研究員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們剛剛見證了何等偉大的奇跡,長野默默計劃了數十年的“天鞘武器”終於要問世了!
風暴方程式搞定!
天鞘碎片數量足夠!
藍圖框架準備妥當!
所有的因素,都已經湊齊。
“可以,當然可以!”
為首的研究組組長神情亢奮,重重一拍桌子,怒吼道:“所有人現在就行動起來,快快快!我們現在正在創造曆史!!!”
神祠山的山頂。
李青瓷坐在桌案之前,難以入靜。
前些日子,她其實可以在桌前靜坐一整天,心湖不產生絲毫漣漪,可如今見到顧慎之後,她心思變得十分煩亂,被那些原先已經平定了的,亂七八糟的雜縷所困擾。
當然,此刻的煩亂,有一部分是來自擔憂……她不知道小顧先生要祈願的,究竟是什麽願望?如果是重要的事情麽,他應該要付出很多很多的代價吧?這不是一件好事。
還有另外一些,則是更深層次的,這幾日的困惑,迷茫。
持筆落墨,一片潦草。
古文圖紙上的長生拆解,怎麽寫,都寫不對。
穹頂之上,黑雲籠罩,一線天光,落在木屋之上。
整座神祠山,看似寂靜,但其實除了李青瓷,還有一人正在密切“注視”。
木屋之中,燭火搖曳。
四盞銅人燈映照的年輕身影,席地而坐,脊背挺直如有戒尺後抵。
微風吹入木屋縫隙。
光焰明滅,黑色風衣的下擺,緩緩飄蕩。
顧慎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經完成了“流逝”,這說明祈願術的一回合交易已經完成,天秤取走了他的兩年,準確來說是七百八十一天。
而送還給他的,是一副苔原凍湖的俯瞰地圖,其中有一個猩紅的小點。
這一點。
就是韓當的“棲身之處”。
用兩年,來交換韓當的位置·值麽?
顧慎認為很值。
在他聽完了群星計劃之後,他便意識到,景山言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雪籠罪犯,這位初代大審判長的身上,一定藏著“古文會”的重要秘密。
景山言不能死。
災厄手鐲中的畫麵,十分矛盾,如果景山言被韓當摘下頭顱,那麽【碧王權界】將無法維持存在……但這副畫麵的出現,便足以昭示,景山言在凍湖地底的處境,十分堪憂。
他的頭顱,已經隨人拿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