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蝴蝶與風暴(第三更求月票)(1 / 2)

顧慎最大的秘密,就是“冥王”。

走漏一丁點消息。

便足以敲動整座東洲的格局。

作為“祈願術”的擁有者,李青瓷很清楚,這世上存在著虛無縹緲的“命運之線”即便隔著無數時間,也能掃平迷障……她能夠與顧慎結緣,便是因為禁忌術法的J作用。

她心中有答案,問不問,說不說便不重要。

隻要她不問。

顧慎不說。

讓一切儘在不言中,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若是為了讓妹妹安心,把“淨土”的存在說出……那麽對李氏,對顧慎,都不是好事。

這個時候,真相反而沒那麽重要。

這是長野最寒冷的秋天。

神祠落葉被風碾碎。

明明生出了很多白花,卻還是一片蕭瑟。

顧慎的“生機之火”,修行地十分順利,他像是一枚乾枯的樹葉,在深潭之中拚命汲取著養分,深海第八層的源質,早已經被儲滿,隻不過轉化需要時間。

領域雛胚的第一層已經完成。

他結束了在神祠的閉關修行,站起身子,向著山頂走去,山頂本該盛放的那些白花,今日,連一朵也沒有隨風飄出,整座,大山顯得格外冷清,枯敗,。

顧慎的心頭隱約浮現出了不祥的預感。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凍湖任務最終剿殺之前,在“災厄手鐲”中看到的景象·……神祠漫山黑暗,隻剩下一朵白花。

此時此刻,無比應景。

他加快了步伐。

登山之後,他站定身子,沉默地看著眼前的畫麵……花圃的那些潔白小花兒,在本該長勢旺盛生機迸發的時候,變得枯萎,而且蔫吧,此刻都垂著花瓣,朝著一個方向,那座古老神祠小屋的門前,吱呀作響的藤椅上,躺坐著一個白衣如瓷的年輕姑娘。

那個姑娘閉著雙眼,好像睡著了。

她的懷裏還摟著一本薄薄的古冊,秋風吹拂書頁,露出她精心描刻的古文。

嘩啦啦作響。

好聽極了。

隻是姑娘的雙眼不會再睜開了。

她像是花圃中的那些白花,在本該最有活力的年歲,沒有任何征兆,就這麽迎來了最後一天的“枯萎”。

隻是她早有預料。

所以離去的這一天,她很安靜,沒有打擾任何人。

“嘩啦啦,嘩啦啦材。”

書頁翻飛。

風忽然大了起來。

花圃裏那些白花的花瓣也隨風翻飛。

它們枯萎,倒下。

顧慎的背後,忽然傳來了腳步加快的登山聲音,一道練習了許多次,才輕快如銀鈴的笑聲也隨之響起。

“姐姐,我挑選了雪禁城最漂亮的新瓷。”

“你看……”

登山的聲音,和銀鈴般的笑聲,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風吹起白花,在神祠山頂掀起了純白的花潮。

“嘩啦啦,嘩啦啦材。”

那本薄薄的書頁落在了地上,還在翻動著。

瓷器墜落在地,碎裂成一瓣一瓣。

,PS:今晚還有。,

李青瓷的葬禮在清塚陵園舉行。

沒什麽人參加。

許多人隻是知道,李氏有一位護道者……但他們不知道護道者是誰,更不知道護道者是做什麽的。

作為五大家中,最神秘的氏族。

李氏默默守護著“神祠”,每一代都有一位護道者,在災境內殉命。

這件事情,隻有長野的最高層才知曉。

青瓷的墓碑,在陵園比較偏僻的地方,這是顧慎精心挑選的位置……這裏陣紋密集,源質豐盈,算得上一塊風水寶地。正值冬初,長野飄起了大雪,李青穗披著大襖,推去了所有事務,一個人默默在墓碑前站了一整天,高叔想要為她撐傘,也被喝止了。

“小姐她應該很久都不會再去神祠了。”

高天和顧慎站在一起。

他輕聲說道:“這件事情對她傷害很大,她恐怕還需要很久,才會明白你的‘苦衷’……希望你不要介意。”

顧慎隻是搖了搖頭。

兩年前。

李驅虎離世。

李青穗哭得很傷心,哭成了一個淚人。

而今日。

她沒有流一滴眼淚。

“高叔走了。”

靜默地站了許久,李青穗從大雪之中走來,她沒有多看顧慎一眼,就這麽徑直走了過去。

高叔對顧慎投去歉意的目光。

就這麽擦肩而過。

“小顧先生,對不起。”

神祠的幻夢之中,有歉意的聲音響起。

簌懸木下。

褚靈輕輕按著李青瓷的肩頭,她和顧慎的精神鏈接畫麵,在簌懸木下倒映而出,剛剛清塚陵園內的景象,顧慎在看,李青瓷也在看。

“沒什麽對不起的。”

顧慎說道:“多看幾眼,以後就看不到了。”

肉身死去,精神仍存。

他以自己的冥火,將李青瓷的魂靈引召,進入淨土。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動用“冥火”救人。

鐵五是顧長誌送的,洪衷是吊墜交易得來的,至於那些被他剝奪了意誌的雪籠罪犯,更可以忽略……李青瓷是他第一個靠自己力量救下的人,他為李青瓷保全了全部的意識,記憶。

在死去的那一刻。

李青瓷得到了新生。

而兩人之間沒有洞破的秘密,也在此刻徹底揭開。

冥王,古文會,淨土,舊世界……此後這些都對青瓷姑娘而言,都不再算是秘密,因為她幾乎不會有機會再和“現實世界”產生交際。,

簌懸木下的女子,搖了搖頭。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實地看到外麵的世界。

但她並沒有多看。

“其實這倜世界也沒那麽好看。”

李青瓷低聲笑了笑。

她問道:“小顧先生,我以後還能再看到青穗麽?”

顧慎道:“你指的是哪種看到。”

“可能性最小,最困難的那一種。”

李青瓷自嘲說道:“如果有可能,那個時候,我還想和她說幾句。”

出乎她的意料。

短暫的靜默之後,顧慎回答道:“有可能的。”

樹下女子怔了怔。

“還有什麽,比死去之後,重新活過來……更加困難的?"”顧慎向著陵園外走去。

三重神域的黃金神光在遠方拂動,白術先生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你親身見證了第一個神跡。”

“未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顧慎平靜道:“會有一天,你和青穗相見,在那個時候,你可以和她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你可以觸碰外麵世界的陽光,感受長野冬季的飄雪。”

簌懸木下的女子,聲音沙啞地笑道:“這算是神座的諾言麽?”

“暫時還不算,因為我還沒有真正的成為神座。”

顧慎回首望向山陵繚繞的金光,說道:“這大概隻能是故人之間的約定,就看你願不願意相信了。”

“當然……”

李青瓷深吸一口氣,堅定道:“我從未懷疑過。”

神祠山不再有護道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