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已經喪失語言能力了，用顛三倒四，邏輯不通的話告訴我——他一開始就是呂伊派到我身邊的間諜，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麽背叛。他要是不背刺我，才是對呂伊的背叛。

我詢問過他，為什麽忠於呂伊。

他的回答是為了獲得永生。

他緊接著自嘲地笑笑了：“我現在的情況……永生……似乎更糟……”

的確。

雖然他無法死去，卻可以多次瀕死。

而且，他在慢慢變得蒼老。

也隻有看到他，我才會意識到，我今年已經四十幾歲了。

如果沒有騎過乘黃，我現在應該有白發了，臉上應該有皺紋了。

可是我現在的樣子，和我十八歲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

我被定格在了那一刻，現在的所有事其實都是對過去的追憶。

我越來越少，去看葉程。

如果我未獲得長壽，我現在應該是謝航的長輩了。至少，從外貌上，是如此。

畢竟，謝航才是真正的永遠無法長大。

他無法長大的不僅僅是他的外表，還是他的性格。

他有時候依然會對我撒嬌，可是我再也沒有當初的心動了。七年之癢，我們已經過去了三輪了。

我對他的愛，被時間消磨得差不多了。

不是厭惡他，也不是喜歡上其他人，而是對周圍的一切都沒了激情。

就像謝一寧戒煙時的戒斷反應。

我有時候會盯著鏡子看，幻視鏡子中的臉變得蒼老麻木。

哪怕按照真實年紀，我其實也還沒有到垂垂老矣的程度，可是，我的心好像變老了。

現在無論是謝航還是天師府的事務，都無法在我心中生起一絲波瀾。

謝航什麽樣子，我都見過了，而且見過太多次了。

天師府的事，基本上都是那老幾樣。

最容易讓人驚心動魄地抓鬼，在我心中也變得乏味了。

畢竟，我什麽樣的鬼沒有見過？

唯有讓我心情能起波瀾的，隻有去看表姐或者看我兩個女兒的時候。

恨果然比愛更長久。

大女兒顧知夏碩博連讀。

大伯父，也就是我的親生父親，說，顧知夏唯一的遺憾就是年紀一大把了，卻沒有找到男朋友了。等她年紀再大一點，就更加不好結婚生孩子了。

我對我的親生父親，並沒有任何情感，對於他的話，我也隻是說：“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結婚生孩子，成為母親。”

顧知夏現在就很好，我很為她驕傲。

小女兒謝一寧現在在酒吧駐場唱歌，許翼曾經給我發過一段視頻，昏暗的酒吧燈光中，一個染著紅發的女孩正在台上激情演唱，台下的觀眾正在給她瘋狂鼓掌。

我不懂音樂，但是也覺得台上的人正在發光。

許翼說：“謝一寧被一個星探看中了，她要是能出道，我也跟著沾光。”

我看到這條信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我為謝一寧驕傲，卻也覺得她真的是多變。

高中的時候，她告訴我，為了表演真實，她要抽煙。

現在卻去唱歌了。

不，往好的方麵想，也是多才多藝。

大伯父又忍不住發言了：“女孩子家家的，去酒吧唱歌像什麽樣子？那裏的男的都不正經的！都怪你！有那個閒錢乾嘛不孝敬我，送她出國做什麽？好好的孩子都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