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敲棋(5)(2 / 2)

“難怪當初姚阿杏一口咬定你,還說得那香豔場麵真的似的,嘖嘖嘖……”邢濤望著他討打似得笑,估量季遠凝現在也沒有那個氣力。

“阿寧因為想考江城大學要走,她買通姚阿杏假扮成她的樣子,結果一出巷子口被人接走了,接到一處宅院裏被人用我的名義威脅她,不讓她離開。我聽她回來抱怨後,私下追查過此事,順著蛛絲馬跡,發現威脅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陶家大少派的手下人,可見他那時就留心阿寧,想留她在雲城。所以,我為什麽不讓她出去接觸人?我千算萬算,百密一疏。

就算她活著,大概率在雲城,隻是隱姓埋名還怨著我罷了。我打聽過,陶家大少因為生意緣故不在雲城,可見他也沒有找到阿寧。”季遠凝把存在心中良久的想法向邢濤和盤托出。

“那麽,她還有什麽可能存在的地方?我找了這麽久,應該沒有什麽疏漏的地方。”邢濤再次追問,他帶著疏解季遠凝的心態,和他閒聊著。

“對,我怎麽忘了這裏!我們沒去鳴鳳班。”季遠凝經邢濤抽絲剝繭的提問,暗沉烏墨一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精光,“現在你陪我去。”

季遠凝就要起身,雖然今年天氣熱得邪門,他到底受了傷,還是披上件薄風衣,抓頂禮帽就往鳴鳳班去。

鳴鳳班上演新劇《夜夢戴冠》,張慧清扮演的王夢蘭正懨懨手撐桌案沉沉做戲入幻夢,口中唱道:什麽人半夜三更叩茅舍,什麽人柴門外七嘴八舌……

剛開場,季遠凝來得正好,尋了池座的座位,要了茶水點心手巾,和邢濤慢慢細細聽。

阿寧喜歡了這麽久的楚戲,自己還是第一次能安坐下來好好欣賞一場。他微覺後悔,當初阿寧在時,沒能和她一起聽過一場戲,如今她不在了,才有心思把她喜歡的都經曆一遍,可惜時光不倒流,舊日溫馨不會再有!

季遠凝的手指在桌上不自覺敲著,他真心把自己融在戲中,方覺張慧清嗓音清透,不愧為鳴鳳班台柱子。邢濤敏銳四處探看,隻見戲場人滿為患,更多的人為了節省票錢,在外圍環著圈買站票聽戲。

“等會散場,準備花牌,祝賀張老板新戲開鑼滿堂紅。”季遠凝湊過邢濤的耳朵,和他小聲商量著。

張慧清在戲台上,隻用眼睛一掃,季遠凝和邢濤都在前排池座吃茶點悠然聽著,張慧清頓時心生不悅,暫時壓住這股情緒。

那夜她遠遠望見他推林寧下水,不太真切,但那人的身影,直覺告訴她就是季先生。然後她看草中一動,跟著也下到橋墩的岸邊,正好給邢濤來了一記悶棍。

林寧“死”了,季遠凝這個殺人凶手還逍遙法外,什麽世道!

張慧清險些咬錯了幾個字,幸虧她舞台經驗足,慢慢轉圜回來,依舊是滿堂彩,連季遠凝都往台上拋灑銀錢。唱完這場,張慧清正式謝幕下台,對班主道:天門山的季先生若來,讓他們走,我不想看到他。

季遠凝吃了班主的閉門羹,客氣道:我這花牌定了又不可以退,且讓我隨從放進去吧。於是邢濤揮退扛花牌的侍從,自己給季遠凝做了個眼色。

剛扛進去,張慧清在門口叉腰而立:“我不稀罕他季先生的東西,他讓林寧都沒辦法入土為安,你們給我抬出去。”張慧清這一聲嬌叱,後台的都出來圍觀。

邢濤也是個硬杠的,他直接放下花牌:“要不要是你張老板的事情,我拿都拿來了,豈有拿走之理,你自己處理。”他眼光快速掠過,這裏麵的人,沒有林寧。

邢濤不在意張慧清的臉色,拱拱手開門出來,轉告了季遠凝張老板的話,遞給季遠凝一個信號,鳴鳳班沒有林小姐。

季遠凝吊著一絲希望,被邢濤一句落了空,他不再說什麽,轉身的風衣下擺甩出一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