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懷聰、葛鈺等人是震驚於徐懷的箭術與那驚人的膂力。
嶽海樓則是看出三箭的蹊蹺所在,利用不同箭簇的羽箭連珠發射,進一步縮短第二、第三箭之間的時間差,令契丹武士倉促格擋時產生致命的錯覺,比單純的三箭連珠,心機要陰險得多。
莽虎徐懷真如鄭恢死前秘密所稟,隻是一個有勇無謀的莽貨?
徐懷麵對這些人的注視,隻是神色淡漠的回視。
勝德門城樓垮塌,包括第六將都指揮朱廣武在內,竟然有七八百人被磚木砸死砸傷,他是真真對天雄軍的這些酒囊飯袋徹底失望了。
天雄軍主力註定將覆滅於此,即便葛懷聰等人能逃脫,徐懷也無需再看他們的臉色。
所以,他現在決定不裝了。
他隻要掌握一兩千能完全掌控的精銳兵馬坐守邊州,即便嶽海樓這一刻識穿他的行藏,又能如何?
嶽海樓稟報蔡鋌,將當年的舊案翻出來,
拿朝廷的尚方寶劍來斬他?
至於眼下,嶽海樓與葛懷聰都得先為眼前的稀爛局麵焦頭爛額,根本無暇來顧及他。
眾人雖然震驚於徐懷的驚人箭術,嶽海樓也隱隱感覺到鄭恢、董其鋒死前留下來的情報裡有極大的錯謬,但此時更令他們焦頭爛額的,確實是胡虜暴民所展現出來的戰鬥力以及進攻意誌;這遠遠超乎他們的想像。
清順軍步卒戰鬥力確實不能算有多強,但問題是,天雄軍三萬多禁廂軍在大同,整體戰鬥力就一定強過清順軍了?
曹師利未敢力戰,他親自出戰也隻是想穩住前隊陣腳,看到胡虜暴民不再往前猛攻之後,他也就脫敵退了回來。
「……怕是需要及早應變!」
曹師利將鎧甲縫隙間卡住的幾支利箭或拔下、或拗斷,然後在扈衛的幫助下,脫下鎧甲以便醫師處理幾處不深的箭創,比起箭創,更令他頭痛的是眼下比想像中要糟糕得多的局麵。
他們這時候也陡然發現,即便城中三四萬胡虜青壯,未必都有這麼強的戰鬥力與作戰意誌,但南北城區域的街巷太狹窄,暴民也有足以利用這些狹窄的街巷,將他們限製在西城,令他們無法往外展開兵力。
勝德門垮塌,四萬兵馬被憋在西城人心惶惶,每拖一天,對軍心、士氣都是沉重的打擊。
「懷聰將軍,現在應當立即清除西城易燃茅屋,著手強攻內城,以待援軍!」嶽海樓朝臉色有些發白的葛懷聰說道。
從勝德門往內城西門的主街最為開闊,足有十四五丈,同時內城緊挨著城牆外側,一箭距離內除了一條不算多寬、這時候已經結冰的內濠外,也沒有其他建築。
這也是目前大同城內唯一能叫他們展開兵力的戰場。
而立時對大同內城展開強攻,也能提振、維持士氣,讓四萬將卒從散渙的狀態中迅速回轉過來。
不然的話,嶽海樓懷疑他們都未必能堅守到東路軍援師趕來。
「是,是,即刻派人出城去找劉世、小蔡相公請援!」葛懷聰腦子裡就聽到嶽海樓所說的「援軍」的二字,忙附和道。
「援軍是要請,劉帥、葛經略兩邊都要立刻派人去通稟消息,但還是先清除西城易燃的屋舍,防止暴民縱火——而倘若能攻下內城,對暴民的士氣也將是沉重打擊!」朱沆朝葛懷聰沉聲說道。
「暴民勢強,但內城殘敵與之並無聯絡,也並沒有趁機出內城反攻的架勢。可見數千敵騎從應州還援以及城中虜民暴動,並非西京留守司、防禦使司所主導,」
葛氏在天雄軍根深蒂固,幾乎所有的都指揮使、都虞候以及諸營指揮使,都是葛伯奕提拔起來的親信。
因此,葛懷聰再是無能,此時卻也無人能夠替代他,嶽海樓也隻能耐著性子勸葛懷聰沉著應對,說道,
「我們有四萬兵馬,利用街巷抵擋住暴民的衝擊,隻要能攻下內城,此仗猶勝未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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