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潤笑了笑：“嫡母，我可以叫您娘了嗎？”

蘇瓊眼淚洶湧，瘋狂的點頭。

陸潤微微開口：“四年前，二姐姐生辰那一晚，我看見雲姨娘和二姐姐在花園裏，二姐姐叫雲姨娘娘，她問雲姨娘，到底還要等到什麽時候，那時候我害怕極了，我不知道是二姐姐叫錯了，還是我聽錯了，直到雲姨娘叫二姐姐女兒，讓她越柔弱越好，要把嫡母所有的疼愛都占儘，要讓大姐姐被嫡母討厭，我才知道，我不是雲姨娘的孩子。”

蘇瓊視線模糊，她看著如此懂事老成的兒子，她知道，是因為經曆的太多了，才這麽老成。

陸潤笑了笑：“我那時候才明白，雲姨娘不喜歡我的原因，是因為我不是她的孩子，我明白我好幾次病重都不是意外，從那之後，我夜晚再也睡不踏實了，好多次，我都看見雲姨娘進來我房間，她推開窗子，讓冷鳳吹我，她拿著刀子，舉起來又放下去。”

“我不敢動，我隻能等她走後，悄悄關上窗子，等天亮之後又打開，我知道，我稍不注意，我就會死。”

陸潤平靜的說著，就好似說的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蘇瓊想說，為什麽不告訴她呢。

可這話到了嘴邊，根本說不出來，因為她知道，就算陸潤說了，她也不會相信，反倒是會讓雲姨娘真的下殺手。

他還是這麽小的孩子，為何就這麽懂事啊。

蘇瓊不敢看陸潤的眼睛，她低下頭：“對不起，潤兒，娘對不起你。”

陸潤微微笑了笑：“娘做的很好了，不好的心有邪惡的人，不是娘。”

蘇瓊泣不成聲。

陸潤又說道：“娘如果覺得有虧欠，以後就多抽時間在我跟大姐姐身上吧，大姐姐，也並不快樂，我也看見過，二姐姐給大姐姐倒水，卻在大姐姐要接過去的時候，借力倒在自己身上，這樣您就會責罵大姐姐了。”

陸冉冉利用她的柔弱，做了不少次這樣的事情。

蘇瓊一想起自己曾經因為好多事情責罵陸卿卿，心中就難受。

她以為陸冉冉無辜，可陸冉冉一點都不無辜，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還是裝的柔弱，她們母女，壞到了極致，利用她自己，把她的一對兒女深深傷害。

蘇瓊梗咽：“潤兒，對不起。”

對不起，最無力的三個字，可她除了對不起，什麽都說不了。

陸潤笑了笑：“潤兒從來沒有怪過您，我知道，您也深受其害，這幾年，潤兒能夠在主院來溫書，已經很開心了。”

蘇瓊流著淚搖頭，她並不喜歡陸石明納的小妾，自然就會庶女庶子喜歡不起來，陸潤的討好，她也隻是虛假對待，溫柔是假的，笑意也是假的。

陸潤當然都知道，能近距離和親娘在一起，他已經很開心了，他期待身份明白的一天，可同時，他也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

這一次的病重來的蹊蹺，雲姨娘把他背走，他就預感到了不好，他被丟進廢井裏，嘴巴被堵住，手也被綁住，他很害怕死。

下雨了，廢井內的水逐漸沒過他身子，他能感覺到死亡在一步步靠近，可他不想放棄，他努力的踮著腳，仰起頭，隻要水還沒有沒過他頭頂，他就不會放棄。

當尋找他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心中更有了希望，他獲救了，看著燈火通明和蘇瓊崩潰的神色，他是笑著的，他張了張口，輕輕的喊出了那一個字：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