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祁雲崢冷眼看著他。
“學生跟江監生之前曾立下賭約,在不久後的長跑賽中一決勝負,學生身子雖壯,可那鞭刑屬於皮肉傷,用刑之後再去長跑,江監生即便贏了我,也贏得不光彩。”李海道。
“你這是什麽道理!”裴晏卿難得有些發怒,冷著臉道,“你與江監生這賭約,本就不公,又何況什麽光彩不光彩。”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司業大人在一旁,跟其他看熱鬨的監生站在一塊兒,抱著手肘緊張地看向祁雲崢。
祁雲崢的目光卻落在了江眠月的身上。
“江監生。”他緩緩道,“你自行來選。”
江眠月有些微訝,看向不遠處的李海,然後看向祁雲崢,輕聲問,“祭酒大人,鞭刑能推遲嗎?”
“……”李海呼吸一滯。
“可。”祁雲崢慢條斯理回應道。
“學生想請祭酒大人將鞭刑延遲到長跑賽之後,這樣賽事公平,李監生犯下的錯誤,也能由自己一力承擔,請祭酒大人應允。”江眠月開口道。
“可以。”祁雲崢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猶豫便答應了江眠月的要求,緩緩道,“雖如此,今日鬨劇也需要小懲大誡。”
眾人都安靜聽著他開口。
“李海禁閉一整日,寫悔過書,裴晏卿禁閉一夜,寫悔過書。”祁雲崢緩緩道。
江眠月猛地抬起頭,祁雲崢卻並不搭理她驚愕的目光,反而看向一旁的裴晏卿,開口問,“知錯嗎?”
“學生知錯。”裴晏卿溫聲道,“國子□□止尋釁滋事打鬨,學生非但沒有阻止李監生,反而與他對峙,是學生的錯。”
祁雲崢緩緩垂眸,不置可否。
“但……”裴晏卿又開了口,“學生今日不後悔,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君子所為,今日若不是如此,李監生便會對江監生動手,江監生身體瘦弱,又是女子,我這一拳若是落在她身上,便不是如此輕易的事,所以學生不悔。”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這樣的話,眾人都不約而同發出了讚歎聲。
江眠月心中一動,心中感激不已,看向裴晏卿,裴晏卿與她對視一眼,淡淡一笑。
那笑容仿佛狠狠紮進了心裏頭,祁雲崢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道,“那二位便去繩愆廳候著吧。”
江眠月一愣,沒想到祁雲崢聽了這番話居然依舊維持原判,她心中著急,卻明白此時不是開口的好時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頂撞他,按照他的性子,恐怕會將裴晏卿判地更重。
在國子監,祁雲崢便是公道,如今裴晏卿罰也可以不罰也可以,全在祁雲崢的一念之間。
李海與裴晏卿乖乖去繩愆廳領罰,司業大人抱拳看著祁雲崢,總覺得他今日似乎特別生氣。
生氣也是當然,監生們在國子監大打出手,著實是有些無法無天了。
但是司業大人看著他沉沉的眼眸,總覺得他不止因為這個惱怒。
應該還有什麽別的……
司業大人的眼眸落在了一旁正滿臉擔憂看著裴晏卿離去背影的江眠月,心中一咯噔,不會是因為江……
不不不,此事已經由祁雲崢親口澄清,他不能再胡思亂想了,不能再胡思亂想!
見事情得以解決,看熱鬨的監生都乖乖散了,祁雲崢和司業大人也一道離開了騎射場,隻有江眠月、蘭鈺和尹楚楚仍在場上沒有離開。
“眠眠,你還好嗎?”蘭鈺擔憂問道,“你沒被那個傻大個掄拳頭吧?”
“我沒事。”江眠月皺眉道,“不行,我得去找祭酒大人。”
“這麽晚了。”尹楚楚皺眉說,“明天再去吧。”
“不行,裴晏卿禁閉一晚,若是明天去,他的罰都受過了,著實太冤枉。”江眠月心中充滿愧疚,“本是我的事,將他扯進來,我實在是於心不安,他又這麽好……”
“是啊,裴晏卿真的是個好人。”尹楚楚點頭讚同。
“確實是個好人。”蘭鈺也點了點頭。
江眠月便讓她們二人先回去,自己則跟著方才祁雲崢離開的方向快步追去。
祁雲崢並沒有去敬一亭,而是往夙興齋的方向去了,司業大人一直跟他並排走到分叉路口,司業大人回了自己的宅子,隻餘下祁雲崢一個人。
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鋪在地麵上,江眠月悄悄的跟上去,卻見他腳步一滯,緩緩轉身看向她。
二人在無人的道路中間四目相對,那隻橘色的貓“噗通”一聲從圍牆上蹦了下來,繞著江眠月的腳邊不放。
江眠月咬了咬唇,想好了說法,剛準備開口,便聽到祁雲崢聲音平淡,“若是為裴監生求情,便不必開口了。”
作者有話說:
祁雲崢:又沒鞭刑,急什麽。
裴晏卿:我怎麽多了三張好人卡。
司業大人:住腦!住腦!住腦!(今天忘記帶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