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在坐以待斃 ,她的努力有用,隻是沒有在預想的道路上開啟一扇門,而是另辟了一條蹊徑,隻看她如何去用。
江眠月幾乎又哭又笑,絕望之中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她一聲聲急促道 ,“祭酒大人 ,謝謝您的指點!”
祁雲崢聲音溫和,“有些話,早些說……你也不必哭成這樣。”
“多謝祭酒大人教誨。”江眠月俯身行禮,摸了摸眼角的淚水,終於笑了,“ 大人說的是,此事是我莽撞了,我光顧著想那免死金牌……”
“不過……”祁雲崢看著她刺目的笑容,心中不忍,卻隻此時不說,她日後會更加的失望。
“免死金牌隻能保一人性命。”祁雲崢的聲音平靜,落在江眠月的心中,卻恍如驚雷 。
“你不在朝中,不知此事也實屬尋常,免死金牌隻能惠及一人,且機會隻有一次。”祁雲崢目光幽深看著她,“這是我朝新令,皇上曾對所有我朝官員說及過此事。”
看著江眠月驚愕難言的麵容,祁雲崢語氣依舊淡淡,“並非如你從書中所見,也並不如前朝那般……可保全家。”
江眠月腿腳一軟,緩緩坐回了石凳上。
沒想到,她萬萬沒想到,竟……竟然如此。
若不是今日遇到祁雲崢說及此事,她恐怕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她以此為目標一直在努力,總覺得仿佛擁有了免死金牌便能一勞永逸,便能護住所有人,卻沒想到,她不僅天真,還愚蠢至極。
書中說,免死金牌可免全家死罪。
上輩子她曾聽聞外頭傳言,國子監有監生在皇上臨雍講學時得到了免死金牌,如何如何光宗耀祖,如何如何惠及全家。
可她從未想過,有些消息,是尋常百姓所不能得知的。
父親常年在朝中,就算知道,可這種無關自己的消息,要有什麽樣的機緣巧合,才能讓她知曉?
“有些時候。”祁雲崢深深地看著她,“你聽到的,看到的,接觸到的,甚至親身經曆的……也許都不是真相。”
江眠月心中一震,一時間幾乎無法呼吸。
他這話……
她抬眸看向他,他也正看著自己。
兩人雙眸對視,江眠月硬著頭皮看著他的眉眼,似乎想仔細的看到更加深處去。
祁雲崢難得見她目光不躲閃,微微挑眉,眼眸平靜如常,似乎還帶著幾分疑惑,他輕輕一笑,麵容溫和緩緩道,“還有什麽想問?”
江眠月依舊看不穿他,如此一來,心中更加混亂不堪。
她總覺得,祁雲崢今日說這話,別有深意。
半晌,她開口問,“祭酒大人,學生有一個問題。”
“說。”祁雲崢道。
江眠月輕聲問,“若有一件事,明知希望渺茫,明知道路坎坷,若是做不到,便如臨深淵,後悔一生,您會如何?”
“作為祭酒。”祁雲崢聲音平緩,“答曰,不怨天,不尤人,全力以赴 ,應天順命,無需強求。”
江眠月捏緊了拳頭,卻又聽他開口。
“作為祁雲崢,答曰——
不擇手段,在所不惜。”
江眠月離開槐樹林的時候,懷中抱著禦撰金筆,心中卻懷著沉沉的念頭。
不擇手段,在所不惜……
祁雲崢依舊是那個祁雲崢。
雖為祭酒,平日裏溫和如君子,可一旦將他放在權力巔峰,便能發覺實則此人專斷獨行,頗有手段 ,腦子也靈光 。
可奇怪的是,江眠月卻不喜歡他作為祭酒的那個答案。
順應天命,無需強求……她卻偏要強求。
這次長跑,她猛然發覺,自己在某些方麵的選擇,與過去的祁雲崢有些詭異的相似之處。
不擇手段,在所不惜……便如她這次贏了長跑一般。
也許真的隻有這樣,才能達成想要達到的目的。
經過這次與祁雲崢的長談,江眠月徹底對那免死金牌沒了幻想。畢竟那場禍患牽扯全家,她不可能隻保一人。
抽空時,她特意悄悄與蘭鈺旁敲側擊問及此事,答案確實如祁雲崢所言那般,隻能惠及一人。
免死金牌自然還是要拿的,可如今她的目的,卻不止拿金牌那麽簡單了。
江眠月將那支筆放在櫃子裏鎖好,轉而開始準備其他的法子 。
可當她回到學堂準備認真上課的時候,卻猛然發覺,廣業堂中的諸位監生們,看向她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太對勁。
江眠月以為是自己這次拿了那禦撰金筆惹得眾人覺得她身份特殊,一麵想著一麵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還未走到,便猛地站住了腳。
“這……這是什麽?”江眠月聲音顫抖。
“李海送來的。”不遠處的劉欽章不滿的開口道,“哼,野蠻之人,我就說了,江監生不會喜歡的。”
蘭鈺見江眠月麵色蒼白 ,一臉無奈的上前小聲說,“說是李海大課結束立刻跟司業大人申請了去京城郊的騎射場練騎射,打來了頭野狐狸,這皮毛送給你做冬日的圍領。”
江眠月看著桌麵上那還帶著血的皮毛,渾身發顫。
作者有話說:
劉欽章:我的豬蹄跟這玩意兒的奇葩程度還是沒法比。
祁雲崢:= = 李海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