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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自然。”崔應觀笑道, “自古以來,下屬和上司之間,便如婆母與新婦,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快, 殿下應當也很清楚, 不過……那些不快可大可小, 不知殿下比較希望是哪一種。”

梁清澤低聲笑了起來,手指輕輕在手邊的瓷碗邊緣撫了撫, “司業大人是個聰明人。”

崔應觀微微挑眉, 不置可否。

梁清澤接著說,“信中也說了, 若事成, 日後崔司業必平步青雲無人擋……”

“殿下想要我做什麽?直說便是, 若是能做到,崔某自然願意幫忙。”崔應觀說話直接, 開口打斷梁清澤所謂的拐彎抹角,“崔某還有一堆事務要處理, 郭大人一人忙不過來,時間一長, 倒是要懷疑的。”

梁清澤一頓,似乎有些不快, 蹙眉看著他, 看到的卻是一張笑臉,那單邊的笑渦刺眼的很。

“祁雲崢此人陰險狡詐,心機深重, 孤身一人無父無母, 看似沒有弱點, 可近日有線報來,傳聞祁雲崢與國子監一女監生著實親密。”梁清澤話一出,崔應觀麵上的笑容便是一僵。

“沒錯,那女監生便是近日風頭頗盛的江眠月。”梁清澤手指輕輕撫著瓷碗邊緣,嘴角帶笑,“不可一世之人一旦有了弱點,便簡單了許多。”

崔應觀失笑,“殿下為何這樣確定,我日日在國子監,也沒聽聞這些消息。”

“自然是有可靠之人,親眼所見,不會有假。”梁清澤對此倒是十分篤定,“且那祁雲崢對江眠月上心也並非一日兩日,不然怎麽會插手江家那爛攤子。”

崔應觀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了。

他自然也清楚這一點,隻是最近幾月二人幾乎沒有任何接觸,何來的親密,且江眠月對他崔應觀一如既往的溫柔,麵上時常帶笑,而且她日日勤奮苦讀如初,與那祁雲崢沒有半點苗頭。

“這江眠月,便是他的弱點。”梁清澤緩緩道,“需要你做的,便是從此處下手。”

“下手?”崔應觀緩緩抬眸,看向梁清澤,緩緩一笑,“如何下手?”

梁清澤袖子一動,裏頭一個小紙包落在桌上,被他扔到了崔應觀的麵前,“這東西,可以讓人吐血而亡,藥效迅速,不留痕跡。”

崔應觀手指捏起那藥粉,“祁雲崢?”

“是。”梁清澤頷首,“此人不除,社稷永不安穩。”

崔應觀手一頓,訝然失笑。

社稷……此人談社稷,簡直是笑話。

他雖對祁雲崢沒有半分好感,可上輩子若不是祁雲崢,何來江山社稷,就光靠這草包皇子和那些昏庸無用的公主們?

梁清澤……根本不是祁雲崢的對手,上輩子是,這輩子亦然。

“你笑什麽。”梁清澤眯眼看著他,從他眼中看出了一絲嘲諷。

“沒、沒什麽。”崔應觀臉上的笑渦更加顯眼,“殿下說得對,此人不除,社稷永不安穩。”

梁清澤眯眼看了他半晌,見他沒有別的說法,這才作罷。

崔應觀手指把玩著那包藥粉,“不過,祁雲崢可不是這麽好殺的,若是事不成,殿下準備如何?”

上輩子得知江眠月被他關在內院後,他也不是沒有嚐試過,祁雲崢仿佛渾身上下長滿心眼,別說是毒,旁人幾乎無法近身。

要想動手,便隻能趁其不備。

他不備之時,便隻有與江眠月一起時。

江眠月。

崔應觀心中一痛。

她若真的已經與祁雲崢互通心意……

“事不成,我還有後招,崔司業不必擔憂,不過若是有其他辦法,我也不會走到那一步。”梁清澤緩緩歎了口氣,“崔司業最好是儘力而為,如今可近祁雲崢身的,便是這女子,你可以好好利用。”

“殿下方才說,祁雲崢與江眠月曖昧一事,是有可靠之人親眼所見。”崔應觀淡淡一笑,“是誰?殿下讓我做如此危險的事,總要讓我知道,誰與我是一夥的。”

“崔司業,有些事,奉勸你不要問。”梁清澤眼神低沉,“免得引火燒身。”

崔應觀哈哈大笑,緩緩頷首,“我明白了。”

半晌,二人都不說話,崔應觀笑問,“殿下沒點菜嗎?”

“……”

“這個時辰有些餓,殿下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吩咐,可以讓小二上菜了。”

“你不是忙著回國子監處理事務?”梁清澤挑眉看著他。

崔應觀最終還是沒吃到飯,回去的路上,他一麵罵著梁清澤小氣,一麵捏著那包藥粉,聽著外頭街道的喧鬨聲,眼底一片冷漠。

耳邊仿佛傳來了江眠月的聲音。

那厚重而陳舊的朱門之後,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不必了居衡,我如今,很好,你走到如今不容易……別去招惹祁大人。”

他眼眸動了動,低頭看向手中的藥粉,手指曲起,緩緩握緊。

殺祁雲崢,是他上輩子便想做的事。

……

秋日一到,天氣轉涼,秋風起,卷起地麵的落葉。

江眠月和尹楚楚蘭鈺從會饌堂出來,蘭鈺打了個飽嗝,恰到此時,麵對麵卻走來剛下課的陸翀。

蘭鈺猛地捂住了嘴,臉紅紅的躲在了尹楚楚的身後。

“乾什麽。”尹楚楚將她從背後揪了出來,“吃飽了撐著?”

陸翀看也不看她們,與蘭鈺擦肩而過。

蘭鈺捂著嘴,又打了個飽嗝,她刻意壓抑著,沒想到那飽嗝越是壓抑越是誇張,這一聲比上一聲還要響亮。

陸翀還未走遠,似乎像是聽到了聲音,腳步微微一滯。

蘭鈺捂著嘴,臉紅得驚人,“快走快走。”

“你怎麽臉這麽紅。”江眠月終於有機會將蘭鈺以前對自己說的話說出來給她聽,眼眸中有幾分促狹,故意問道,“怎麽了這是?”

“喲,剛才是不是陸翀啊,我記得他受了鞭刑,怎麽這麽快就養好身子出來了,看樣子二十鞭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麽。”尹楚楚也“陰陽怪氣”的故意在蘭鈺耳邊說,“小夥子身體很好啊。”

蘭鈺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倆。

“對吧眠眠。”尹楚楚朝江眠月挑眉。

江眠月緩緩點了點頭,眼眸中帶著笑,然後看向蘭鈺,眼眸中帶著幾分打趣。

誰讓這家夥平日裏不是故意跟江眠月說祁雲崢,便是找尹楚楚旁敲側擊吳為,一幅看透一切的表情,偏偏說的話都還時常戳中她們的痛點。

她倆早就想收拾收拾她了。

蘭鈺癟著嘴巴,江眠月與尹楚楚正笑著,她卻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大槐樹下,站著麵色不大自然的崔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