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躺滿了人,有的還在艱難地向閘北的方向蠕動。
腳上又傳來一陣拖拽感,路遠急忙偏頭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滿是血汙的手。
接著向下看去,路遠看到了高倉大雄猙獰的麵容和怨毒的眼!
狗日的鬼子軍官竟然還沒有咽氣,在這個時候抱住自己的腳,肯定打的是同歸於儘的主意。
幾乎是下意識的,路遠使勁用腳去蹬踏高倉大雄的雙手,心中又急又恨!
明明已經早就該咽氣的高倉大雄此刻卻爆發出了巨大的力氣,雙手如一把鎖鏈般死死的鎖住路遠的腳,無論如何蹬踏都不放開。
情急之下的路遠直接越過鬼子的雙手,用腳去踩他的腦殼。
鬼子軍官的腦殼如掛在樹上的葫蘆已經搖搖欲墜了,但就是不死也不掉落,頑強至極。
弟兄們已經撤回了閘北,身邊基本沒有戰友了,路遠心中的急切和驚恐可想而知。
正當他絞儘腦汁如何擺脫束縛之時,鬼子軍官突然開口了,路遠渾身打了個寒戰。
“嗬嗬…………”因為氣管受傷,高倉大雄想要大笑卻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很難聽,並且吐出了大量的血沫。
不知他用了多大的毅力,磕磕絆絆、模模糊糊地用中國話對路遠說道:
“隻那人……你贏不了的……死吧……死吧……
嗬嗬…………”
他的喉嚨再一次發出了難聽至極的聲音,但是路遠知道,那是他在大笑,得意的大笑。
路遠拚命地蹬踏鬼子軍官的雙手。
似乎路遠越用力,身下的鬼子軍官越亢奮,他又艱難地說道:
“死吧……死吧,帝國的軍人會把你們全部殺死,一個也跑不了!”
路遠又急又恨,無奈之下開始拖著高倉大雄的身體蠕動。
高倉大雄的肚子上挨了兩刀,此刻腸子已經流出來了,拖的老長。
路遠沒有力氣向前蠕動,隻得停下來,在一個拒馬後麵躲避飛射的子彈。
他看了一眼死死環抱自己腳的鬼子軍官,那人正以一種怨毒瘋狂的目光看著自己。
怨毒之色甚至比血海深仇還要盛!
“不止上海,整個隻那都將是大日本帝國的。”
似乎是回光返照,路遠感覺到鬼子軍官好像更加用力了。
怨毒的目光盯著路遠的眼睛,又說道:
“隻那人不配擁有這麽好的土地,所有的東西都是大日本帝國的,是天皇陛下的,土地、糧食、礦產,……嗬嗬嗬……當然還有女人……”
他的腸子不斷的從肚子裏流出來,發出難聞的味道,血沫幾乎遮蔽了他的整張臉,但怨毒的目光卻一直都在。
路遠首先想到的是用刺刀去挑開鬼子軍官的雙手,但刺刀將對方的手捅得鮮血淋漓,皮開肉綻,他還是沒有放開。
路遠終於想到了盒子炮。
“排長……救我……”
路遠剛剛掏出盒子炮,身邊一個死人忽然說話,差點嚇得他連槍都掉到地上。
他扭頭望去,忽略掉血汙和灰塵,他認出了說話的那個人。
三排二班班長郭正榮。
郭正榮用雙手使力,正在緩緩地向路遠靠近。
路遠看到,郭正榮的一隻腳已經被榴彈炸飛了,另一隻腳隻剩下皮和筋連著,骨頭徹底成了粉末狀。
血水如泉水一般,汩汩地向外流淌。
路遠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裏會有那麽多的血。
郭正榮的目光中充滿了對生命的眷戀和渴望。
路遠幾乎要流下淚來,但他強迫自己扭過腦袋。
盒子炮的槍口對準鬼子軍官的雙手,啪啪打了三槍。
鬼子軍官的嘴裏還在噴血,腸子已經停止了翻湧。
三槍過後依然掙脫不開,路遠一咬牙,直接將槍口對準鬼子的腦殼。
“砰砰砰…………”
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開了多少槍,一直等到槍裏的子彈被打空。
鬼子軍官腦袋處迸射出的骨頭渣滓、腦漿、血沫,將路遠整個人澆成了紅色。
一些東西甚至飛進了他的嘴巴裏,路遠又驚,又恐,又急,又恨!
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郭正榮已經咽了氣,失去神采的雙眼中寫著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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