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日,小年。
也是沈家殺豬請全村人吃飯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周浩然與談正平在沈家一直待到吃完晚飯,被張春暖趕,才離開。
今天天還沒亮,談正平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好兄弟的掀被子叫醒服務弄醒了。
“哈——”談正平打了個哈欠,一邊揉著眼,一邊抱怨:
“你想起早就起唄,乾嘛還要把我叫醒啊!”
周浩然正在穿衣服,頭也不回答道:“今天是春暖殺豬請全村人吃飯的日子,我們得早點去祠堂幫忙。”
“要乾活,就是‘我們’了,昨天你們不是這樣說的……”
談正平看到周浩然的床,沒忍住又趴了回去,“我好困啊,再讓我睡半個鍾……”
“春暖說,前幾天隊長上她家抓的豬,是二百多斤的大肥豬。”
周浩然扣上最後一粒扣子,走到床邊,把談正平從被子裏扒出來:
“聽說今天掌勺的,是大隊有名的紅白事大廚,你就不想吃第一口殺豬菜?”
“殺豬菜?!”談正平瞌睡邊緣驚坐起,問道:“什麽菜?”
周浩然挑了挑眉,說道:“像什麽麻辣肥腸毛血旺、泡椒豬肝、回鍋肉、小酥肉……還有其他的,我都記不清了。”
“我聽著好像都是肉啊!”談正平抱著被子翻身坐起,腦袋突然一陣清涼。
“不對啊,昨晚我倆一起回來的,我怎麽沒聽說今天有什麽菜色呢?”
周浩然一把將被子搶來,不答反問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去北地之前在跟村裏大娘大叔們學做菜?”
見談正平仍一臉懷疑地看著自己,他隻好繼續解釋:
“村裏的殺豬菜百八十年都不會變,我跟大爺大娘們學豬菜的時候聽他們說了。”
“他們說,你就記住了?”談正平奇道。
周浩然點頭,認真地說道:“我打算一會兒去跟大師傅偷偷師,看看殺豬菜都怎麽做,以後再要殺豬,也用不著請人,我自己就能搞定。”
“等等!”談正平伸長了手去探周浩然的額頭,“我看看你是不是去了一趟北地,腦子被凍壞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周浩然拍開他的手,“你以為我是你啊!”
“老周,周浩然,你跟兄弟我正兒八經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談正平收回被拍紅的手,直視著周浩然的鳳眼,說道:“我聽你話裏的意思,怎麽像是要在這山旮旯裏定居了呢?來時在火車上你是怎麽跟我說的?
你說是你的東西誰也搶不走,話猶在耳,你現在要跟這山旮旯村裏的寡婦結婚不說,還要學著殺豬,做殺豬菜,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了。”
周浩然定定地看著他,鄭重說道:
“首先,你以後別老寡婦長寡婦短的叫春暖,她是我珍惜的人,你要是還把我當兄弟,就請像尊重我一樣尊重她。
其次,我言出必踐,屬於我的東西誰也搶不走,就算暫時被搶走了,那也是幫我保管著,總有一天我會拿回來。
最後,你再不下床穿衣服,我就去跟隊長說,你吃肉膩了,就想一個人在院裏吃酸菜餅子。”
言罷,他轉身出了門。
“周浩然你個……媽的,老子欠你的!”
談正平一骨碌翻下床,出了房間拐進廚房,打開鍋蓋一看。
好家夥,周浩然個臭小子,竟然不給我留熱水!
他氣呼呼衝出堂屋大門,正好看到周浩然端著一盆熱水潑向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