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非你不娶(1 / 2)

第57章 非你不娶

祁蘅拎著雲挽月直接朝外走去,一路走到外麵的馬車旁,將她往車裏一扔,吩咐南山送她回宮。

雲挽月一慌,拽著他的胳膊不放,迭聲道:“世子爺,奴婢有差事在身,不能離開這裏的……”

“你在這裏有差事?!”

聞言,祁蘅回眸冷冷的瞪著她,氣怒道:“你知道這背後牽扯的都是什麽人?你有幾條命可以送?”

想著她之前就不管不顧的幫寧貴妃查真凶,差點死在了那刺客的手裏,祁蘅至今還後怕著,那裏會讓她繼續陷入這險境中來。

可是,雲挽月要追查刺客幕後之人卻不全是為了寧貴妃。

想著懷裏的那串紫檀佛珠,雲挽月心裏一直沒有著落,雖然心裏無數次的否定佛珠之事與阿娘無關,但佛頭上那個小小的‘瓊’字無時不在戳著她的神經,讓她迫切的想知道,這串佛珠背後的真正主人是誰?

她知道祁蘅是擔心她的安危,但她卻執意要解開佛珠之謎。所以,隻得將寧貴妃在安國寺對她說過的話拿來說服祁蘅讓她留下。

她跳下馬下,道:“從我插手寧貴妃小產一案開始,我已脫不了乾係,真正的幕後之人也不會放過我,所以,貴妃娘娘說得對,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找出幕後黑手才是。”

這樣的道理祁蘅如何不懂,而他主動攬下刺客一案,也正是想趕在幕後黑手對她下手之前揪出來,護她周全。

凝眸睇著她,祁蘅板著臉道:“如今此案歸本世子管。你的意思可是認為本世子查不出幕後之人,你卻可以?!”

雲挽月那裏是這個意思啊,卻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釋,頓時把臉都憋紅了。

所幸塗黑的臉龐倒是替她遮住了紅暈,隻有一雙透亮眸子露出急色來,在雪色的映照下越發的流光瑩亮,看得祁蘅心頭一蕩。

明明此刻站在他麵前的,是一身差役服飾、滿臉黝黑的乾瘦小子,可祁蘅硬是看出幾份心動來,忍不住伸手探上她的臉頰……

看著伸過來的手,雲挽月本能的以為他是生氣要揍自己,不由瞪大眼睛,想躲又不敢,隻得僵硬著身子,直愣愣的看著他。

被她一看,祁蘅才回過神來,可手已伸到她的臉邊,想收回已不可能。虧得他反應快,默默的收起幾個手指,改摸為戳,拿食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冷冷道:“想留在刑部也行,隻是不能這副鬼樣子出現在本世子麵前,汙眼睛!”

見他願意讓自己留下,雲挽月根本沒有留意到某人眼光裏的慌亂,歡喜的點頭應下。

祁蘅轉身走了,雲挽月跟在他後麵回刑部。看著他負手放在身後的右手,突然想起臘八節那晚自己噩夢中緊緊攥住的寬厚手掌,臉上驀然一熱。

她原以為自己那麽決絕的歸還他東西,還讓雲詩語給他帶了那麽絕情的話,按著他以往的性子,一定受不了她一次兩次的羞辱,與她反目成仇。

然而沒想到,他非但沒有記恨她,隻是將包裹無聲的送還,還給她送來臘八粥,在自己噩夢無助時默默的陪在自己身邊……

而如今在刑部再次相遇,他也是沒事人一樣,照常的關心她,仿佛那日她對他做的事從沒發生過,避免了她的無措與尷尬……

心口某個地方一點一點的暖起來,雲挽月既感念他對自己的包容,但一想到他對自己的執著,她的心又無比的沉重起來——

注定不能與他在一起,若是他一直這般不願意放手,她要怎麽辦?

關在水牢裏的三位刺客,早已抱著必死的心,所以無論刑部的人如何用刑審問,終是死咬牙關不願意曝出幕後的指使之人。

眼看寧貴妃給自己的七日之期就要到了,雲挽月也著急起來,每日睡不著吃不下,嘴角都起了火泡。

第五日了,還是沒有一點線索,連寧貴妃都坐不住,召她回宮問情況。

剛出刑部大門,後麵響起了車軲轆聲,南山駕著馬車在她身邊停下,道:“爺也要去宮裏,上來吧,順路!”

雲挽月那裏敢和祁蘅同車而乘,再加上她有意疏離他,這幾日在刑部也是小心的避開他,所以,此時更加不會去坐祁蘅的馬車。

她看了眼緊閉的車簾,訕笑道:“沒事,又不太遠,我走著就好。”

說罷,特意將身邊往路邊挪,離馬車遠點。

車簾掀起,祁蘅聲音冰冷不帶一絲質疑與反駁:“上車!”

雲挽月愣了一下,下一刻苦著臉爬上馬車,卻並不進去,與南山並肩坐在車轅上。

南山那裏會不知道祁蘅的意思,所以將她往車裏趕,誆她道:“進去吧,爺要與你商議刺客一事呢。”

雲挽月正愁著回去沒東西向寧貴妃交差,聞言,眼睛一亮,再也顧不得其他,掀開簾子爬了進去。

車內,祁蘅斂目端坐,聽到聲響抬眸,見雲挽月進來,涼涼看了她一眼,複又閉上眼睛閉眸假寐。

叫自己進來又不說話,雲挽月摸不清他心裏在想什麽,隻得小心坐下,囁嚅著開口道:“世子爺這些日子可有從刺客嘴裏問出什麽話來?”

麵對雲挽月的詢問,祁蘅還是閉目不答,車內頓時陷入一片尷尬的寂靜中。

良久,就在雲挽月不知措的呆坐著時,祁蘅突然突兀開口,聲音不似以往的冰冷,帶著一絲嗓啞的低沉。

“為什麽要將東西退還?”

他冷不丁的問出這句話,將雲挽月瞬間怔住了。

事隔這麽久,她以為他早已忘記了,沒想到,他終是對自己臘八節那日歸還他東西耿耿於懷了。

心口窒緊起來,她想不出要如何回答他。

“為何此生不要祁家的東西?為何——如此恨祁家?”

不等雲挽月回答他第一個問題,祁蘅已是問出了心裏最深、也是最迫切的疑問。

睜開眼,他眸光異常平常的看著她,心裏卻翻起了滔天巨浪,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她恨祁家嗎?

回京前,她家與祁家從無交集,可以說,祁家與她沒有半點恩怨。

所以,她那時雖然厭惡祁蘅,卻並不恨祁家。

而當年許下那個誓言,卻是因為當時她心屬李修,不願意嫁給祁蘅,又怕阿爹與大伯他們畏懼祁家的權勢逼迫自己才許下的。

阿娘說,許下的誓言就一定要做到,長生天在天上看著呢。

而阿娘怕她違背誓言,受長生天的責難,臨死前都讓她一定要謹記,不要再與祁家有任何的瓜葛……

心一分分的沉下去,瑩亮的眸光也一點點的黯淡。

抑止心頭的顫栗與疼痛,雲挽月垂眸不敢去看祁蘅的眼睛,聲音輕淡如煙——

“我並不恨祁家……隻是——四年前,我已立誓,此生都不嫁進祁家……”

既然不能與他在一起,還不如狠心斷了他所有的念想……

此言一出,天地萬物仿佛瞬間都靜止下來。

祁蘅全身一震,敲著桌麵的手指驟然收緊,臉色白了幾分,眸光沉沉的看著她,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雲挽月更是連呼吸都滯住了,死死垂著頭,再不敢看他一眼。

頓時,車廂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終於到了宮門口,雲挽月逃也似的跳下馬車,正要倉皇離開,祁蘅的聲音在後麵低沉的響起——

“若是我也許下重誓,今生一定要娶你為妻,你要如何?”

聞言,雲挽月腳下步子一滯,回頭震驚的看著一臉嚴肅的祁蘅。在看清他神情間的決絕後,她心裏慌亂沸騰,麵上假裝不在意,淡然淺笑道:“世子爺說笑了,你要娶的妻子,隻能是大庸朝最尊貴的公主,而非是我一個小小的宮婢。世子爺是聰明人,該放手的東西若不趁早放手,是對彼此的傷害。”

寒風凜冽的冬日裏,她單薄的身子湮滅在高大宮門的暗影裏,嘴角揚起的淺笑,就像深沉宮闈裏開出的一朵清麗眩目的曇花,明明那麽美麗絕豔,卻在下一瞬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人捉摸不到從而無限惋惜……

祁蘅負手立在風中,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個一邊淺笑,一邊對他說著最無情話語的女子,麵上一如既往的是淡漠沉穩,心口某個地方卻一寸寸的麻木死去……

逃也似的離開宮門,一路上,路過的宮人都會回頭多看她兩眼,雲挽月木然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臉,才發現早已潮濕一片……

她這個樣子,那裏敢去見寧貴妃,所以折身先回司設局,打算好好漱洗一下再去長信宮。

收拾好心境,她低頭走進司設局的後院。

這個時辰,司設局的下人都在忙,院子裏靜悄悄的,雲挽月回到自己屋子打開櫃子,正要去拿一身乾淨的衣物換下,眼睛瞟到櫃子裏空落的一角,一顆心頓時‘咯噔’一聲往下沉……

祁蘅給她的包裹不見了!

她瞬間想到了什麽,連忙俯下身打開下麵的櫃子,裝竹笛的盒子還在,可是,祁梯送給她的那支珍貴的金絲翡翠臘梅花簪卻不在了!

一顆心如墜冰窖,她跌坐在地,腦子裏一片空白……

不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院子裏傳來嘈雜聲,卻是司設局的宮人做完差事回來吃晚膳了。

穗兒一進門就見雲挽月坐在冰冷的地麵上,連忙驚呼著拉她起身,看著她蒼白慌亂的臉色,擔心道:“你怎麽了?幾天不見你回來,怎麽一回來就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可是宮外的差事沒辦好?”

之前雲挽月去刑部,管事姑姑隻說是派她出宮辦樁差事,所以,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穗兒第一直覺就是她把宮外的差事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