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刀光劍影(1 / 2)

第63章 刀光劍影

聞言,雲挽月全身猛然一凜。

男子的口音不是中原人士,明顯帶著胡狄人的口音。

而他嘴裏大漠最美麗的天鈴花,正是她在汴州時人們對她美貌的讚譽。

明顯,麵前的男人是認識她的,可她卻想不起他是誰,更是對他的聲音陌生得很。

收起心底的震驚,雲挽月凝眸看著麵前的鬼麵人,遲疑道:“閣下是誰?”

又是一聲輕笑,男子突然站直身子朝她走過來,挺拔的身姿如小山般朝她壓過來。

無形的壓迫感讓雲挽月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見她慌亂的樣子,男子‘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下一刻卻是雙手撐膝,矮下身子對上她的眼睛,麵具後的晶亮眸子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笑道:“一別多年,美麗的花兒更加嬌豔,也更加有趣!”

說罷,竟是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捏她嬌豔的臉龐,被她慌亂避開。

見男子動作如此輕浮,雲挽月心裏生出了害怕。

她看了眼空曠的高台,此時這裏除了他們倆,再看不到一個人影,如若他要對自己意行不軌,隻怕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

她退開幾步,白著臉道:“方才……謝謝公子出手相救……隻是,我們已被人發現,馬上就會有林羽軍追過來,公子還是趁早逃離出宮吧……”

看著她神情間的防備和擔憂,鬼麵人勾唇了然一笑,得意道:“你可是在擔心我?別怕,區區一個大庸皇宮,本公子既然來得,自然可以輕鬆離去,沒人難攔得住我。倒是你——”

鬼麵人目光灼灼的看著雲挽月,見她一身宮女服,語帶疑惑道:“你為何會出現在大庸的皇宮,還這樣一副打扮?還有,你方才在找什麽東西?”

鬼麵人對雲挽月很多疑問。同樣的,雲挽月對他的身份更是好奇。

她沒有回他的話,而是蹙眉反問道:“公子以前可是在哪裏見過我?公子出現在龍圖閣又是做什麽?”

聞言怔了怔,下一刻,鬼麵人哈哈一笑,揶揄道:“你還真是像從前一樣,半點不吃虧。”

說罷,他回身環視了一圈雲夢台,語帶笑意道:“四年前你在此驚鴻一舞,震驚天下。可惜本公子卻沒能親眼一睹你絕代舞姿。今天我救你性命,你可願為報答我——再跳一次!”

之前雲挽月還在奇怪,按理鬼麵人帶自己逃跑,應該往南麵宮門方麵逃跑才是,為何卻將自己帶到了北麵的雲夢台。

原來,他竟是為了這個。

他冒這麽大的風險,就是想看自己跳舞嗎?

麵容微變,雲挽月的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涼涼道:“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我不會跳舞!”

聞言,鬼麵人麵具下的長眉擰緊,神情也跟著冷了下來。

“姑娘這是——不肯賞臉了!”

聽他的聲音也冷下來,雲挽月涼涼一笑:“公子是不是誤會了?四前在此一舞的人早已死在大火裏。而我,不過是大庸後宮一個粗鄙的宮女,既不是大漠中的天鈴花,更不會公子口中所言的驚鴻之舞。”

見她竟是否定了自己的身份,鬼麵人眸光一寒。

想著今日龍圖閣發生的事,雲挽月隻想儘快離開這裏,於是向鬼麵人告辭道:“公子今日救命的恩情,小滿銘記於心,望以後有機會再報答公子。但現今,還請公子趕緊離開,切莫被人發現。”

說罷,她不再做停留,轉身朝台下走去。

見她要走,鬼麵人一愣,竟是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拉她,卻在下一秒又飛快收手,身子也快速的向一邊閃開。

他若再慢一分,他的手就要被突然而至的長劍就要削掉了。

震驚回頭,祁蘅一身玄色長袍,手握寒劍出現在兩人身後。

見到鬼麵人向雲挽月伸手,祁蘅想也沒想,手中的長劍挾著風霜之勢朝鬼麵人刺去,不出三招就將鬼麵人逼退到一邊。

之前在太廟祭祀,一聽到龍圖閣有刺客闖入,祁蘅心頭莫名的一緊,想也沒想就追了過來。

他的突然出現,不光讓雲挽月吃驚,鬼麵人似乎也頗為意外。

鬼麵人站在三步開外,對著祁蘅手中的長劍絲毫畏懼都沒有,反而一瞬不瞬的看著祁蘅。

麵具遮住了他的神情,雖然看不到麵具人的形容,雲挽月卻莫名感覺到氣氛凝重起來,鬼麵人身上更是散出凜冽的寒意,不再像之前那般輕鬆隨意。

雲挽月心裏一凜,他不但認識自己,似乎也認識祁蘅。

可是,他根本不是中原人士,他到底是誰?

祁蘅將雲挽月護在身後,長劍一挑,聲音冷若冰霜:“私闖皇宮重地,留下命來。”

鬼麵人看出了祁蘅對雲挽月的維護之意,不由冷冷一笑道:“若說私闖皇宮重地,隻怕祁世子不止要本公子一人的命,你身後之人可是我親手將她從龍圖閣裏救出來的。”

祁蘅聞言眸光一寒——

從在太廟看到跟在寧貴妃身後的雲挽月開始,他心裏已是預料到什麽,更是明白,她與寧貴妃之間的交易隻怕遠遠不止揪出真凶那麽簡單了。

他知道雲挽月進宮的目的,所以,一聽說龍圖閣裏出事,他第一時間就是去搜索她的身影,等看到寧貴妃臉上稍顯慌亂的神情,他心裏已一片清明。

想她為了得到她父親一案的線索,冒險私闖龍圖閣卻是一點都不奇怪了。

他冷冷一笑,劍尖直指鬼麵人的胸口,冷冷道:“相對一個宮女迷路誤撞龍圖閣,神秘的胡狄人私闖禁宮才是罪大惡極。”

說話間,已有羽林軍遠遠的朝雲夢台趕來。

鬼麵人無所謂的抱胸站著,目光泠泠的落在祁蘅身上,突兀道:“你是不是喜歡她?”

說罷,抬起下巴,朝祁蘅身後的雲挽月示意。

聞言,雲挽月臉上一紅,祁蘅也神情微微一愣。

兩人都沒料到在這樣緊張的時刻,鬼麵人突然問出這樣的話。

不等祁蘅回答,那鬼麵人卻是涼涼一笑,悠閒道:“今天本公子還有事要辦,不與你們玩了,後會有期!”

說罷,身影一晃,人轉瞬就消失在桃林裏。

風中送來他的聲音——

“大漠最美麗的天鈴花,本公子等著你還我傾城一舞!”

祁蘅提步去追,卻被雲挽月拉住了。

雖然不知道鬼麵人是誰,但方才是他救了自己,她不想看到他被抓。

祁蘅若是要追,豈是雲挽月攔得住的。

他卻是停下了步子。相比捉拿鬼麵人,他更擔心她被人發現。

回頭對上她慌亂的目光,他冷冷道:“他是誰?”

雲挽月搖頭,白著臉顫聲道:“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出現……救了我。”

聞言,祁蘅眉頭擰得更緊。想起方才的凶險,他冷臉寒聲道:“昨晚的凶險還沒讓你卻步麽?如果讓人發現你私闖龍圖閣,你可知是個怎樣的後果?!”

雲挽月的臉更白了,身子輕輕的顫抖,眸光卻無比的堅定。

“我說過,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查清阿爹當年的案子,還阿爹一個清白。”

看著她執拗絕決的樣子,祁蘅竟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無可奈何。

眼見羽林軍朝雲夢台趕來,祁蘅暫且顧不得其他,一把拉過她的手,拉著她向桃林深處趟去。

雲挽月有四年沒有再來過雲夢台,此時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再看著拉著自己的溫暖手掌,時光在一刻似乎又回來到了四年前的上巳節……

三月三上巳節,又稱女兒節。彼時雲夢台上的桃林悉數綻放,灼灼其華,美不勝收。

那一年,祁蘅從邊關平定亂黨立功回京,祁皇後歡喜不已,趁著上巳節,招集了京城所有名門閨秀,以及出眾的名門子弟上雲夢台賞花以示慶賀,實則是要為祁蘅挑選世子妃。

一群年輕人聚在一起,少不得歌舞才藝助興,而一些揣測到祁皇後心意的名門閨秀們,更是卯足了勁的想在祁皇後與祁蘅麵前一展風采,留下印象。

也正是在這次的上巳節上,雲挽月跳了一曲胡旋舞,讓在汴州就對她情根深種的祁蘅更加不可自拔。

隻是,天意弄人,尊貴驕傲到不可一世的祁世子整顆心都留在雲挽月的身上。可惜,雲挽月卻被李修的一曲《美人曲》吸引了目光……

不比祁蘅的俊美耀眼,李修清俊如玉,彼時的他還沒有官拜大司馬,默默的坐在男眷席位的末尾,並不引人注目。

可後來當他一身月白袍子立於桃樹下,長身玉立,輕輕吹響笛子的那一刻,卻是瞬間擊中雲挽月的心房。

他的樣子,他吹奏的曲子都鐫刻進了她的心裏……

後來李修告訴她,那首他們定情的《美人曲》,就是被她驚豔後,有感而發臨時譜製的……

後來的贈花環節,祁蘅與李修同時將手中的桃花遞給她。她毫不猶豫的接過了李修手中的那一株,拒絕了祁蘅,

祁蘅在她接過李修花枝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挫敗的垮下,更是當著眾人的麵拉她進桃林,問她為什麽?

那時的她,年少氣盛,因在汴州對祁蘅的惡劣印象,一點麵子都留給他,瞪著他道,我討厭你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嫁給你?!

……

往事重現,過往的一切在腦子裏一一閃過,想著那時的美好單純,無憂無慮,雲挽月心裏湧過心酸苦澀,而看著拉著自己逃避羽林軍的祁蘅,她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聽說,從那次以後,他不再參加宮中的上巳節……

一路疾走,祁蘅護著她躲過羽林軍的搜捕,一直將她送到後宮才放心。

他沉聲的囑咐道:“不要讓人知道今天的事,更不能讓人知道是鬼麵人救的你!”

雲挽月知道事態的嚴重,連忙點頭應下。

離開時,祁蘅終是忍不住問道:“今日在龍圖閣,你可是找到有用的線索?”

聞言,雲挽月眸光裏一片黯淡,擰眉搖頭道:“……什麽都沒有……”

看著她失落的樣子,祁蘅知道她不會這麽容易放棄,隻怕像今天這樣的事,還會有下一次。

他沉聲道:“我不反對你查案,但我不希望你再這麽草率莽撞——不是每次都恰好有人出現救你。”

全身一滯,雲挽月抬頭怔怔的看著一臉漠然疏離的祁蘅,眸光暗下去——

他是在怪自己給他添了麻煩嗎?

下一刻,她低下頭,聲音輕淡如煙:“奴婢記住了,以後不會再麻煩世子爺……”

雲挽月沒有回司設局,先去長信宮向寧貴妃報個平安。